《刘二当衣》的闹剧
红学很多东西,都是互相抄袭,不问出处由来,稀里糊涂传承,久而久之,谬论也就成了真理。《红楼梦》第22回,贾母给薛宝钗过生日,有这样一段文字:
【至二十一日,就贾母内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戏台,定了一班新出小戏,昆弋两腔皆有!就在贾母上房排了几席家宴酒席,并无一个外客,只有薛姨妈、史湘云、宝钗是客,余者皆是自己人。这日早起,宝玉因不见林黛玉,便到他房中来寻,只见林黛玉歪在炕上。宝玉笑道:“起来吃饭去,就开戏了。你爱看那一出?我好点。”林黛玉冷笑道:“你既这样说,你特叫一班戏来,拣我爱的唱给我看。这会子犯不上跐着人借光儿问我。”宝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明儿就这样行,也叫他们借咱们的光儿。”一面说,一面拉起他来,携手出去。吃了饭点戏时,贾母一定先叫宝钗点。宝钗推让一遍,无法,只得点了一折《西游记》。贾母自是欢喜,然后便命凤姐点。凤姐亦知贾母喜热闹,更喜谑笑科诨,便点了一出《劉二当衣》。】
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红学所有砖家都没对《刘二当衣》有过详细的了解或者研究,模棱两可地解释为“一出闹剧”,后来读者不断反应询问怎样的闹剧?官方不得不做出回应,于是文化部文学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室新出版校注的《红楼梦》时,公开征询各方意见和信息收集。这期间,曾经浓缩《红楼梦》给许世友将军的吴新雷,提供的信息得到广泛的传播。
吴新雷在《红楼梦学刊》创刊号(1979年第一期)中发文《<刘二当衣>是一处什么样的戏》,内如如下:
【对《刘二当衣》这个剧目,我曾与胡忌和赵景深两位先生讨论过,现已考察清楚,是产生干乾隆年间的一出弋阳腔,胡忌先生已经从蒙古车王府曲本中找到了剧本。这是和《张三借靴》相对称的滑稽戏,二者堪称姊妹篇。内容是写穷汉刘二清早就上当铺叩门,但当铺大门尚未开启,他就站在门外,一边等待,一边唱着好几段弋阳腔来消磨时光。类似“戏迷传”。剧本原名《叩当》,演出时俗称《刘二当衣》。】
(《红楼梦学刊》创刊号原文扫描)
从此,人们几乎确信两件事:一是《刘二当衣》产生在乾隆年间,二是“穷汉刘二”一大早“当铺叩门”上演闹剧。
其实这是完全胡诌八扯的说法,首先,《刘二当衣》,至今没要查到一字不差的“刘二当衣”,先说说能查到的《叩当》,吴新雷提供了很好的信息出处,蒙古车王府曲本。根据吴书荫亲查《叩当》善本,此剧内容跟吴新雷说法大相径庭,戏种的刘二,并非穷光蛋,而是当铺的老板,为富不仁,“叩当”并非是一大早“叩当铺门”,而是他的姐夫因赶考没有盘缠,就把家里的一些粗旧衣物打包让管家去刘二当铺打算换些银两,刘二考虑姐夫曾当过一股金钗,自己连本带利一分未捞,就坑蒙拐骗打发了管家扣下了那包衣物。这段故事有典型的刘二装疯卖傻所答非所问的情节,喜剧效果突出,跟吴新雷描述完全不同。
“叩当”不的叩当铺门,而是为富不仁扣下了姐夫裴度的包裹。此一大荒谬,“叩”在旧时,与“扣”通用,如《史记伯夷列传》:“伯夷齐叔叩马而谏”,“叩马”,即“扣马”,栓好马的意思。翻过来也通用,如《荀子法正篇》:“扣之声清扬而远闻”,扣通“叩”。不仅故事情节道听途说,字面意思也是望文生义。
第二大荒谬,查“刘二”戏曲,有明代沈采的《裴度香山还带记》:

其中第十三出为“刘二勒债”,故事情节基本与《叩当》相似,原来清代的《叩当》正是从昆腔《裴度香山还带记》分离出来的,“刘二当衣”准确的说,应该是“刘二叩衣”,并非像吴新雷所说“产生乾隆年间弋阳腔”。红学为了实现作品产生在乾隆时代,真是绞尽脑汁坑害读者,
先不说作者设计《刘二当衣》在小说中的用意,只从戏剧源头和背景出发,红学带给人们是怎么的思路?直往阴沟火炕引领。红学,毒害的不仅仅是学术,还有一代代求知的青年。《刘二当衣》只是一场滑稽剧,而红学上演的才是真正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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