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微博红人史蒂芬·霍金先生说，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能在电影里演个经典的英国大反派。据说在最近播出的一条汽车广告里，他的梦想成真了。大科学家的内心藏着一个大坏蛋，听起来很酷，脑补一下那画面，真让人目眩神迷。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或大或小的恶魔呢。他们多数时候只是虚构电影中的反派，并不在现实世界作恶。把他们封印在虚拟世界里的魔法，叫做文明。但诱惑他们出来作恶的妖精，也不是不存在。

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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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世界从不缺乏美，只缺乏发现美的眼睛。可惜有时美景被慧眼识得，纷扰也随之而至。

张北的“草原天路”从前只是一条安静的乡村公路，被摄影爱好者称为“中国66号公路”后名声大噪，走的人越来越多，路便不再是单纯的路，成了一条“收费公路”。每位50元，谢谢慢走。

哦不对，张北县早就回应了，那不是“买路钱”，毕竟这条路够不上收费的级别，那50元是草原天路景区的门票钱。只要行政权力足够大，收费这事儿就总不难找到“合法性”。只是我还是有些困惑，规划的笔一挥，售票的关卡一建，通车的公路便不再是公路了？你问我这钱收得究竟合不合法？我只能回答，草原上风大，我有点晕。
 
说实话，我很替张北可惜。草原天路备受追捧，借势发展经济的机会像雨点一样打过来，而你却一一闪过。敞开大门迎接更多游客，才有可能带动周边服务产业，获得更多经济效益。所有的旅游经济模式里，拦下路来“收门票”是最原始、最不用过脑子的一种，合法性经不起拷问不说，好像也未必合算吧。你看，凤凰古城就这么干过，结果吃了三年土、碰了一脸灰，这个故事可还没完全凉掉呢。

不过你听听，当地的“哭诉”很有道理的样子呢。天路风光无限好，游人争相来看，小小的乡间公路不堪重负，沿途的生态环境也被素质欠佳的游人给破坏了，要解决问题、挽回损失，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然而治理环境只有收费一条路可走么？别懒了。要知道，当年杭州西湖为了缓解环境压力，干脆把门票给取消了。道理一点都不难理解，公共资源享用范围变大变优，带动整体经济发展，治理环境自然就有了资本，旅游品质也就跟着提升。只可惜，政策的思维要是困在路径依赖的重重关卡中，就很难跳出窠臼。

“怪兽”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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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思想家安东尼奥·葛兰西说过一句话，大体的意思是，旧世界正在死去，新世界挣扎着诞生，这是一个怪兽的时代。思想家总是不明觉厉。看看眼下的世界政治新闻，我忍不住附会一下这个饱受牢狱之灾的意大利人云里雾里的金句。

眼看着特朗普成为共和党的唯一总统候选人，“一小撮”美国人民开始不淡定了。他们开了一家介绍美国人和加拿大人结婚的网站，据说能帮助美国人移民加拿大、逃脱“特朗普总统”的统治。难怪他们敢宣称将让相亲再次变得“伟大”，婚姻不再单纯的关于爱情，还关乎自由，关乎政治正确。

作为一枚时常为选题搜肠刮肚、抓出百变发型的编辑，我还真有点“嫉妒”美国同行。自从特朗普开始竞选总统后，他们就再也没发愁过选题了，川普大叔在手，政治商业娱乐版面，统统都有。

去年开始追美国大选这场戏时，我以所学的美国政治常识判定，特朗普不过是胡闹，注定只是个过客。毕竟，美国是个讲政治正确的国家啊，公然攻击女性、攻击穆斯林、赞美贸易壁垒，这都是选举中的自杀行为嘛。再说了，共和党的精英们也不傻，总得做点什么阻止这个疯疯癫癫的大叔吧。

结果你们都看到了，还好我没跟人打赌，不然指不定输掉什么呢。共和党也是悲催，派出去“围剿”特朗普的候选人都先后领盒饭出局。比如最后的那位泰德·克鲁兹，竟然在男女关系上被抓住了把柄，对于一个以基督徒形象示人的政客，简直要了卿命，输得毫无脾气。

也许美国人民早就烦透了那些所谓的政治正确，特朗普恰巧出现，一个字，爽；也许美国人天生爱冒险，既然传统政客没法带他们走进新时代，不如看看这个不靠谱的要出什么招；也许，也许是因为地壳活动频繁，人心骚动异常？你还别说，特朗普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菲律宾新当选的总统也一样的奇葩，当市长的时候，他连被奸杀的女传教士的玩笑都开，拜托，菲律宾可是个保守的天主教国家，这位“菲版特朗普”竟然就这么被选上去了。

这个怪兽出没的新世界，还真是让人看得晕乎乎。但其实“怪兽”当道，仰仗的是普通人的忧伤。菲律宾总统在市长任上，曾经铁腕打击犯罪，连依法治国都不讲，在被犯罪折磨得焦头烂额的国度，猛药受欢迎也不用大惊小怪。美国人也未必不焦虑，全球化浪潮里，中下层民众可不是受益者，特朗普未必代表这个阶层，却口无遮拦地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比如赶走墨西哥人，比如抵制中国商品。焦虑的根源不打破，民粹就悄没声息地冒头，这警钟够长鸣一百年了，可别光当笑话看。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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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为了看一场《十二公民》，我不得不起了个大早，跑去三里屯的一家电影院，被动享受了一个早间“包场”。没办法，小众的影片，只会被排在“冷场”。

我没看过吴天明导演的遗作《百鸟朝凤》，但看到制片人方励为了周末黄金排片下跪，我能立刻体味到那股悲凉。对于圈外人如我，是否炒作这种问题一点都不重要，但除了同情，似乎真的做不了更多。不得不承认，《百鸟朝凤》这样的影片，在商业游戏的规则中，始终是孤独的、疏离的。渴望大众市场接受小众艺术片，其心可悯，却让人不由得想起大战风车的唐吉坷德。

在我眼中，那个下跪的身影很像一个夕阳武士，夕阳的投影里是眼下时代的难题：商业利益与“情怀”仿佛总在正面交锋，时常把人拽入两难。

魏则西事件发酵了十多天之后，百度CEO李彦宏发了一封“内部信”，检讨了刚刚经历的这场危机，决心满满，要不惜一切代价强调用户至上，哪怕牺牲公司收入。从病种贴吧被卖，到魏则西之死，百度之错不在商业本身，而是在商业游戏中沉溺太深。失控的商业逻辑傲慢地操控着企业的决策，想找回价值准星，恐怕只抓得住“用户至上”也不足够。

以局外人的姿态看，商业游戏玄妙神奇，不能顺从其逻辑，根本入不了局，入戏太深吧，恶的基因又要出来作祟。如同走迷宫一般，不想晕在千头万绪里，就得既要摸得到门道、找得到章法，也不能忘记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脱了轨的权力就是那个妖精，遮蔽了文明、智慧与人道的光芒。无论是政治的还是商业的，当权力缺乏节制，便会祸害人间。

管住那个小妖精，不论他游荡于空中，或是潜伏于你的心里。

（文/张静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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