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白夜

.

蚂蚁

 

小时候，做恶作剧

用水灌进洞穴

蚂蚁纷纷逃出

有的背着一小片树叶

有的叼着一只虫子的翅膀

有的拖着一颗小小米粒

 

但每次，蚂蚁又会

回到自己的家园

像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随时可以应付，突发事件

有的会被水淹死

有的会被手指碾死

但他们义无反顾

誓死不放弃，自己的家园

像钉子户

吓不死，冲不垮

 

千岛湖纪事碑

 

是什么？

让冷峻的石头

拥有了人间的冷暖和温度！

 

是什么？

让不语的石头

默默描述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舍小家而顾大家的大义凛然！

 

是什么？

让这块石碑，顶天立地！

可以在淳安人的心中，屹立而永不倒！

 

骨头

 

有些水

流着，流着，就长出了骨头

 

有些人

活着，活着，骨头就慢慢软化

 

有些动物

一辈子都不会吭一声

杀了，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些人

生前，风光无限

死后，遗臭万年——

                         

过敏症

 

阳光下。

夹竹桃，落英缤纷——

 

卖水果的三轮车，自产自销的菜篮子

远道而来的小货郎，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突然！一哄而散。患有过敏体质的

街道。集体鼻痒，眼痛，脸发红——    

 

秩序

 

一些虬枝斑驳的，一些旁逸斜出的

一些茕茕孑立的，一些盘根错节的

 

一些突围的，一些潜伏的

一些在春天暴动早发的

一些在秋天衰退残留的

 

一把剪子，一把锯子

园林工，把我们

维持得井然有序——

                                       

舞台剧

 

有一只大猫

一只很大的猫

 

有一只老鼠

一只肥硕的老鼠

 

在地洞里

他们做朋友

 

在大街上

他们装作互不相识，或上演警匪片

                                      

                                       

人民广场

 

人声鼎沸的广场

熙熙攘攘的广场

载歌载舞的广场

五彩缤纷的广场

跳广场舞，溜旱冰，遛狗的广场

夏日乘凉，谈情说爱的广场

开动员大会，演唱会的广场

午夜过后，如墓地般沉寂的广场

 

清晨，三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者

——一个母亲，两个孩子

在广场的中央，睡得正香——

 

一群麻雀，叽叽喳喳，要把梦吵醒

在人间

 

唱睦剧的，下棋的，拉家常的

买菜的，拾荒的

发廊妹，推销员，流浪汉

失业者和即将失业的

身份不明的人。散落在公园里——

 

草坪上，玉兰花开得正欢

像一群白鸽

混入了暮色四起的人间

 

车站 

——天生的嫌疑犯

 

铁栅栏。身份证。视频监控。

X光。门禁。保安。盾牌和警棍。

赤裸裸。公民。隐私权。

 

矿泉水。液体。

够喝上一壶。

 

每一个远方。

要把我们，交代得一清二楚——

 

布告栏

 

法院判决书，新闻早报晚报

寻人启事，招工启事，失物招领

牛皮癣一样的小广告

每天，我们从它身边匆匆经过——

 

有段日子，特别迷恋它

在举目无亲、前途迷茫的城市里

多么渴望，它能伸出一只上帝之手——

http://blog.sina.com.cn/s/blog_d5d90dc50102xky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