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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扣儿:问号

(2014-11-05 19:38:39)
标签:

生活

岁月

问号

霜扣儿

分类: 流水



霜扣儿:问号

98年的冬天,于我是冷的。

相当的冷。

我住京城的北三环北影对面。我穿着白色的绵袄,深蓝的牛仔裤,常常一个人,从单位走到马甸桥,再走回来。八车道的道路,那么宽,往来车辆川流,几乎没有距离。看着有序却又拥挤。我不施一丝粉黛,把长头发用线绒帽遮着,就那么走着,以此来消耗下班后无事可作的时光。

 

人在外,住是大事,住的问题单位结决了。吃的,就由自己去想。每天除了早上的一顿简单的早餐之外,中饭和晚饭成了一件让人很操心的事。食堂的饭,永远以南方菜为主。那些笋片冬瓜看着就让人一点没有食欲。红烧肉是古铜色的,看到那肉,我总怀疑是不是厨师做好之后搁置几天又端上来。米饭很硬,似乎这个食堂永远发生着水的饥荒。单位旁边有一家大杂烩似的商场。南来北往的小商贩,天天在嘈杂的声音增加着嘈杂,他们的北京梦,是那么的执著而忙碌。那里的一楼有一大排小吃部。一个个小小的窗口,一盆盆煎炒烹炸出来的菜肴。无法谈及色香味形,一勺一勺地盛,一勺一勺地挖,早就破坏了原来的面目,很多的菜,断了条,碎了片,明显得多出一些汤汁。那里的味道真是杂得很,每一种菜做出来时,应该都是有独立的气味的,掺合到一起,分不出张王李赵。只见乱七八糟的一堆。楼上楼下的商贩在饭时到来时急速地奔来跑去,手里拿着油泽的钞票,匆忙的表情好象要不吃这一顿就没有了下一顿一样。

 

我和同事也常去。因为离的近,也因为那里有时可以找到比较纯正的“二仙”。但大多时候,我们在外面的店里吃面,吃饺子。也偶尔几个人合谋一下,在办公室里自己制作一些简单的晚餐。除了方便面,馒头加蛋羹,最让我们觉得有成就感的就是用电饭锅炖骨架。

 

电饭锅平时藏在我们的住处,我们得象保护珍惜动物一样保护它——招街所不允许住客在房间里做饭。打更的是一个河北人,未婚,长相很可乐,下巴那么尖,颧头往上又那么圆而突出。眼神不好的人,一般会忽略他也有下巴。他的眼睛真是毒,鼻子跟猎狗差不多。有时实在无聊,我们会在房间里用开水泡一碗方便面。面的味道象一道绳子,牵着敏感而负责的他气势汹汹的来了,呵呵,来了,看着热水里的面,看着我们幸灾乐祸不怀好意地笑,他讪讪的,也不说什么,但关门声很大。当然,仍然没有我们的笑声大。

 

办公室也是不允许做饭的。但下了班,办公楼里只有我们四个的时候,天地就宽了,我们可以楼上楼下的跑着打水,洗米,宝东常在这时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红梅一边掐他一边让他换个歌唱:爱上你不后悔。但宝东很少唱。事已十年,不知这对恋人现在是什么状态?不想问,也不必知道。彼此在相聚时,都只是一段不咸不淡时光中的过客。友谊之长久,不必太多了解前因后果,只记住曾经的美好,就很好了。

 

电饭锅是宝东从旧物市场上淘来的。外观难看,效率也很低。常常中是我们把油倒进锅后,再去弄饭啊菜啊骨头啊,一切就绪了,油还是没有热。宝东把辛辣的小树椒一枚一枚地投进去,一边投,一边骂,这该死的电饭锅,比我挣钱的速度还慢。TMD 跟我一样没前途!

 

刘爽和我坐在硬硬的办公椅上喝毛尖。不是爱喝,实在是饿了没法,就以水充饥。终于等到油热了,开始放骨头,大概的翻几下,算是炒。红梅用塘磁杯一下一下地倒水,我把大枣、苟杞甚至是菊花什么的撒进去。反正我们认为有营养的都能扔到一个锅里去。不管这营养是不是被我们的饥饿或无知而糟踏。葱,姜,蒜,大料,酱油,味精,糖,醋,料酒,这些佐料都是我们用手袋有时甚至是文件袋偷着带上楼的。依次放进去,慢热的电饭锅开始咕咕嘟嘟地唱起歌来。这个时候我们才有时间在美好的等待中说一点关于吃以外的话题。但无关政治,新闻,经济,也无关时事。这几个人天生对外界一切反应迟钝,永远不忘的只是家长里短和什么时候涨工资。

 

那些年,很流行一个形容我们这些从农村走到城市的人的名称:城市边缘人。这个词包括了太多,思想,思维方式,生活现状,生活目的,还有理想啊报负啊等等等等。之所以我一直用这些“等”是因为我们连边缘人也不是。我们只是游魂罢了,脚下无根,心中也没有什么盼望。活着,相当符合我们或者说我当时的迷茫及不求上进的心态。当然现在也是。那时我总是给他们读一个无名氏的“雁儿落带过得胜令”: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他们听了,以为我悟了。他们不知道,我其实是迷得最深也是最不愿意醒的人。

 

大约过一个半小时,我们的美食可以吃了。这时,所有的人都有头晕的感觉。那个晕我们总结出这样的一个感受:不管是什么样的等待,太长了,就会让人晕眩。

 

吃相是这样的,大家围着办公桌,一人一手拿馒头或饭碗,一人一手抓着骨架,颌下是一碗浓烈的香辣的“十全大补汤”。我常常被那汤辣出眼泪。我不能吃辣。但为了大家,我就一直忍着。

 

常常因为这个菜太难做,我们吃过后已是寝室与办公楼都要熄灯的时间,涮碗、锅,收拾一桌残局。跑下楼,跑进自己的房间,我和红梅每次都是以骤风的速度把自己扔到床上。她在睡意来袭时还不忘跟我说:姐,骨架真好吃。可是真费事啊。

其实那个骨架,也并不太好吃。很多时候都炖不烂。那汤里的菊花,简直惨不忍睹。

 

花非花,也许就是从我们的炖骨架来的。那么雾非雾呢?是从我们被辣出的眼泪来的?

 

 

2008-06-05 22:50:00 / 个人分类:心头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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