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那间小书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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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春季,兄长结婚了。他和嫂子旅行结婚,去的地方是杭州,还有苏州。我平生第一次喝茶,就是他们从杭州带回的龙井,喝在嘴里,竟是那么香醇,甘怡隽永,记忆异常深刻,以至于我的以后与茶似有了不解之缘。嫂子当时是一家国营大厂的技术员,兄长则在市委宣传部门工作。

兄长的小家安顿在市府宿舍的一个约有20几平米的一大一小的房里。家中所有家具全都满当当地放在那间大屋中,有三人走动顿显困步。那小屋也就是一个过道,不过二、三个平方,只能放着碗橱和一、二把椅子或凳子。由于是一楼,光线不好,常是白天家里还要开着灯照明;一楼蚊虫也多,家里整日弥漫着刺鼻的蚊香气味;一楼见到的阳光也少,自然显得阴冷潮湿。但在其时,年轻人结婚便有婚房,已属不易了。只有一个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即是兄长如何读书写作?那小房间施展不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他那宝贝似的诸多书刊。再说他那熬夜的读书写作的习惯,若在同一间屋内,是谁也不能适应。
或许是困难能启迪人的智慧。他就在住房对面靠近宿舍围墙的一块小空地上搭建了一小间书房,也只有三五个平房。用现在的话,完全属于违章建筑。但在那时社会还没有什么社区管理一说,存在的就是需要的,也就是合理的。因是单面墙,而且一面墙就是围墙,不能通风换气。小小的书房,夏热冬寒,可兄长从未顾及过这些。寒冷的冬日,兄长身穿一件军大衣嗦嗦地钻入其中,一呆就是大半夜。其中的滋味只有他最清楚;炎炎夏季,可谓是挥汗如雨。一把芭蕉扇虽在手边,可那是需要用手去扇的,只能偷空扑扇几下。后有了电风扇,情况才有了改善。但那也只能朝着地上吹,否则稿纸可不乱飞了。兄长经年累月就奋战在这间小屋中。以至于以后生活状况有了巨大改变后,兄长特别钟情于能够给他带来清凉和温暖环境的空调。每年他用空调的时间总会比别人长了许多,只要一有暖热之感,就会打开空调制冷;稍有冷意,便会打开空调制热。养成了他在任何季节的书房中,以能穿上羊毛衫的环境温度为准的怪习惯。真是从当年的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我们常嘲笑他是“丢了青竹篙,忘了叫街时”,可他此恶习从不改变,也不想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