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君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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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里至今还保留着一封知青挚友W君的信。翻到这段岁月的记录时,它便突兀地现在眼前。人生一段难忘的岁月中,有着许多难忘的事情,自然也有着一些难忘的人。无论在何地,身处何种环境,你的心里终归都有他的位置,时不时的都会浮上你的脑海,引起一番联想。我曾在博客中专门写过W君,可今天见到这封信,再续一篇断不可少。
这封信的日期是1978年3月8日。这时W君已离开农村、离开江城赴肥读书后在校所写。恰在那段时间我送外甥女去淮南并在那度过了一些日子,未及为他饯行。当然,其时也是我最为失落的一段日子。摘录信的部分内容如下:
“近来不知你情况如何?我原以为你会到我家拿收音机,所以每次给家里写信,都给你写了一张纸的信。今天接到家里信,才知你没有去。
你现在是否在复习?不能松气。由于你身体的缘故,未能录取很不幸。六月份你报考理工科之中的理科要好些,对身体方面要求低些。……根据你的情况报考师范大学比较适宜……。时间如飞,六月份就要来了,用你的智慧和毅力,战胜一切困难,迎接美好的明天。……

信中的话语,一如他的为人,朴素无华。农村几年形影不离的相处,相互间有了入骨的认识,志向、品行、性情等可说是一览无遗。所以这封信的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对于其时的我太有针对性,虽言语不多,关切、鼓励却能跃出纸面让你深切感受,即使今天读来也仍能感受到W君当时的心怀,即真诚又满含对我的期待之心。之所以这封信能被我保存至今,想必也正是此缘故。
知青生活的艰辛,不仅是指繁重的体力劳动,更重要的还是不知未来的精神锁钥,还有那道“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紧箍咒。初入社会不谙世事的童真,本应是没有心机的天然真实性情,可在广阔天地中几经折腾,竟也是心安理得地顺应着察言观色的现实,尤其是膜拜能决定你未来的那个权力。我们说知青生活难忘,正是在于我们对农村有了切肤的感受,熟悉了农民、了解了农村干部,从而也锻造了心灵扭曲的自己。我的高考失利,失去了宝贵的能让自己决定自己未来的机会,又得回到让人决定命运的势利场中,心有不甘,可也无奈。W君的这封信,虽无言语上的明说,然我心里再清楚不过,那是一种对我隐隐地担忧之心,他知我知。心高气傲在我人生昏暗时期,不仅于事无补,伤害的也只能是自己。
悠悠几十年过去了,这一切都似已风轻云淡。细想到,人生也就是由这些不同的变故,让人经历,令人思索而成长成熟。其间的苦痛和欢欣,往复循环构成了人生的画卷。俗话说,结果好,一切皆好。只是这段真实的过往会让我咀嚼,而且会反复咀嚼,尽管苦味甚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