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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在清天——第十三章 太医

(2014-02-26 09:36:38)

卯时,天微微亮了,后宫苏醒过来,梆子声、开门声、脚步声、车辇声、洒扫声、洗漱声...各种声息从各个角落窸窸窣窣地传出来,细微琐碎而又井然有序,交汇成一种独特的深宫气氛,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品儿把灯罩一摘,屋里马上亮堂了,几个贴身侍女进了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我坐在镜前由着品儿给我梳妆,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我只怔怔望着自己眼下那一小片乌青,不由想起夜里的牵肠挂肚、辗转难熬。

窗外传来晨起鸟儿清脆的鸣叫声,间或有几只扑棱着翅膀飞过。

这一夜,他究竟是怎么过的,这会儿又怎么样了?

我多么希望自己有双翅膀,在如此漫漫长夜,我便可以飞去守着他,强过眼下非要在这四角的天空下拘着,想去看他还得耐心再等上几个时辰。

品儿在身后细声道:“太后,前些日子您病着没能给您染头发,这会子看着一些个发根有点发白了,不如今儿让品儿给您染一染?”

我仔细瞅了瞅镜中,还没看见白发,先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已不似半个月前那般黯淡,如今双眸发亮,又恢复了一些昔日的神采,嘴角的纹路似乎也顺过来了。

心下释然,于是一笑道:“便不染了,随它去吧,原本也有些年纪了,总有白头的时候。”

他如今风采不复当年,我又何必强求容颜无暇,不如真实相对吧。

 

面前的人在转,回禀的事在换:“禀太后,杭州织造新贡蟒缎二十匹,补缎二十匹,宫绸六十匹,杭细缎八十匹,杂色缎一百匹,各色纱两百匹,现已按照年例分派到各宫中,其余已入库。”“禀太后,御林军有三十七名老军自愿请调守卫皇陵,可准否?”“禀太后,和煦殿门锁损坏,经查点并无财物损失,只是大门需要修葺,可准否?”“禀太后,...”“禀太后,内廷宴席所用绢宴花五百枝、通草宴花九十枝按例换造,已经更换完毕。”“禀太后,...”“禀太后,钟鼓楼司更小太监张福庚因出恭误了昨夜丑时的撞钟,被罚廷杖二十,赶出宫去。”“禀太后,...”“禀太后,皇上昨儿晚上睡得安稳,呼吸均匀,未起夜与喝水,翻了四次身,寅时起身,准时上朝。”

我的思绪象炉火上银铫子里的热水蒸汽,常常从盖子里溢出去,腾起一阵白茫茫的恍惚,使得耳目中所见所闻一阵模糊。槿汐数度在身边轻咳起来,我只好勉强打起精神:“准。”“知道了。”

今儿纾润没来请安,知道他最近正忙,我也不以为意。玉娆来了以后,我一边更衣,一边随口和她聊着:“你刚刚从瑞寿宫过来,顺陈老太妃最近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没有?”

玉娆面有忧色:“没有呢。正奇怪着,越是按摩刮痧什么的,倒越发严重些,反而是什么都不做,多数时候症状倒轻些。老太妃自己也说,怕是年纪大了,身子爱作怪。”

我叹口气:“老人家的身子是不好说,有时候看一眼儿孙比吃药还灵验呢。玄汾最近没来看过她么?”

玉娆苦笑:“他倒是想来,每回都叫一百件事情绊住了脚去,连我们娘儿仨都很少见到他。”

我似乎不经意地问:“忙什么呢?”

玉娆微微撅起嘴来,声音略拔高了些:“国家大事呗!天没亮就上朝去了,天黑了还没回来,即便回来了,一拨拨的人来找,在书房里一谈就是半宿,我看他比当皇帝还忙呢。”

我“嗤”一声笑起来:“这话就像是酿坏了的酒,酸了。他是辅政王,只怕每天等着他的事还不止一百件呢,有你这个贤内助,府里的事又不必他操心,他可不就放手忙他的去了。你若是不乐意,自有一百个法子治他,在我这儿抱怨顶什么用。”

玉娆叹息一声:“话虽如此,人生一晃几十年,这会子他年轻力壮的,心气儿又高,若是拦着他,将来指不定怎么抱怨我,说有多少男儿抱负未能伸展,何苦来呢。顶多我忍着些,随他去吧。”

我瞥她一眼,俏脸上到底意难平啊,不由得又笑起来:“到底还是你自己惯着他,可抱怨谁去。倒是得提醒他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跟在玉娆轿辇后,低头走在御街上,偶尔路过几个俯首行礼的宫人,我正想着自己的心事,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心里激灵灵地一紧,似乎瞥见一旁有双眼睛正盯着我,我从眼角一扫,有位身着宫装的妇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正直眉楞眼地站在路边打量着我,看那样貌竟似有几分眼熟。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梁直蹿到后脑勺,叫我脑中一阵麻木。我僵着后脖子,只当没看到,与她擦身而过,只是有意学着于氏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瞧她的年纪,仿佛是个姑姑,只是穿着比姑姑的服色随意些,是哪个宫里的呢?胆子又这样大!

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有个影子飘啊飘的,看着近了,待伸手去捞,又象柳絮似的悠忽从指缝间溜了。我心下懊恼,只能先作没理会处。

 

到了安栖观,庭院中静悄悄的。

进房中一看,玄清正沉沉睡着,脸色比昨日略好一点,只是依然苍白憔悴,眉头紧锁,一臂护在胸前,似乎睡梦中犹觉得冷似的,让人不由得想去帮他暖一暖。阿晋坐在榻边凳上,上身趴在榻上,也睡着了,一脸倦容,皱着眉头。

我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将窗子轻轻合上,又帮他把被子盖高一点,站着默默看了他一会儿。

采蓝示意我出房,在我耳边轻声说:“自昨儿下午起,王爷一直喝的小米粥,倒是一次也没吐过,只是昨夜折腾了一宿,连老太妃也没觉睡,所以这会儿都睡着呢。”

我忙问:“夜里是个什么情形?”

采蓝垂眼看地,脸上愁云密布:“奴婢在这屋睡着,听得王爷屋里总有些声音,好像砸了什么,又有人在哭。阿晋原是把那药让奴婢收着,只叫奴婢夜里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拿出来,可是到后半夜,他竟然哭着来求奴婢拿药给他。”

我盯住她:“你给了?”

采蓝抿嘴摇头:“没有。阿晋要了一会儿,见奴婢不肯,又回去陪王爷了,这一夜总算是熬过去了。”

我微笑着拍拍她手臂,温和道:“你做得对,王爷的气色比昨儿好多了,都是你夫妻二人的功劳。”

采蓝脸上飞出一点兴奋的红晕来:“谢谢娘子夸赞,其实奴婢心里正乱着,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我笑了笑,又想起个问题:“之前王爷的吃穿用度从何而来?”

采蓝答:“还是清河王府。王府李管家是个一等稳当的人,理财管家、收账做账,一应事务都打理得妥妥当当,我们才能安心在这儿呆着,也不必担心钱粮药物。虽说内务府当王爷没了,停了王府的岁支银,但王府那许多封地田庄都还在,仆从也消减了大半,因此还算宽裕。”

正这么说着闲话,院门外传来马蹄声,须臾有人叩门,开门一看,居然是小允子,气喘吁吁地向我禀报:“温...温大人...已经回府了。”

 

我坐着马车,凭着小时候的印象,指挥着车夫在城里七拐八拐,来到宽街附近的巷子里,寻到温府的如意门。这地方闹中取静,离贞顺门不过三四里地。

来应门的是家丁老秦,二十几年未见,他肯定是不认得我了,一见有女客来访,脸上略带些讶异。他引着我和小允子穿过前院、垂花门、大院,让我进中堂稍候,小允子自在外头站着。

温府是个挺大的三进院落,还带个小花园,到底温家几代太医,还是颇有家底的。只是温实初父母都已亡故,他又是独子,想来家中人丁凋零,连这院子也带着清冷寥落的况味,一路走来,台阶边缘的青苔与檐间发黄的杂草随处可见;院中几棵柿子树长得很是高大,看着有些年头了,树下积了厚厚的落叶。

我站在堂屋中央,打量着堂前挂的画:一块崚嶒山石,几杆青翠修竹。两边对联写着:世间本无长生术,海外岂有不老丹。我正仰头品味间,温实初从东耳房的门走出来,见到我,吃了一惊,忙过来行礼。

我急忙双手扶住,口中道:“实初哥哥免礼。”

一别经年,温实初也清瘦颓唐了不少,眼角有无穷思绪划过的痕迹,鬓边乌丝中已间杂数绺白发,嘴边的法令纹深刻清晰。我凝神望着他,想起幼时印象中那个温文清秀如兄长一般疼爱我的少年,一颗心如同浸泡在梅子汤里。

温实初的笑容有橄榄般的青涩意味:“如今你已是万人之上的太后,我实在不敢再叫你一声嬛妹妹。”

我微笑如磐石般坚定:“不论我身份怎样高低起落,我始终是你的嬛妹妹,我有今日,也是仰仗你的扶持。”说罢向他屈膝行了一个大礼:“嬛儿此番特来感谢实初哥哥救了清河王一命,若不是有你,嬛儿只怕要遗恨一辈子。”

温实初一怔,忙扶我起身,眼中有悲悯之意:“你已经知道了...我猜你总会知道的,没想到这么快。”

我含一丝苦笑:“我多希望自己早点知道。”

温实初坦然微笑,温言劝慰:“现在知道也不晚。”

我语气中露出焦灼:“实初哥哥,王爷现在正处于危难之中,求你再救救他。”

温实初闻言一惊:“王爷怎么了?”

我泫然欲泣:“他把鸦片停了,这几日药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只能喝些小米粥,人已经虚弱得很,我担心他支撑不下去。”

温实初怔住,想了一想,脸上露出喜色来,嘴里喃喃道:“好!好!如此甚好!”

我大感意外,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温实初见我这等颜色,才回过神来,忙道:“嬛妹妹,你别着急,听我跟你说。王爷这么做是好事,他只有挺过这一关,后头才有生机。”

见我脸上仍是疑虑未消,他凝了凝神,慢慢跟我解释:“这几年来,王爷的身子余毒未清,是以五脏不调、气血亏损;我不得不让他服食各种解毒和调理的药物,可是这些药物自身也有毒素;后来为了缓解疼痛,又不得不给他服用鸦片,这鸦片虽然也有些解毒的功效,但自身毒性更大;以至于到后来,这三种毒素相互制约又相互联合,造成一个困境,若是打个比方...就好似一个饿着肚子的人,挑着一担重物走在独木桥上,想填饱肚子却没有余力;若是一直走下去,怕是要慢慢力竭而死;若是打翻其中一头,又怕失了平衡落下桥去。因此,近来我对王爷的病情颇有些一筹莫展。”

“王爷现在的情况,就象是把整副担子都丢下河去了,虽然一时看起来摇摇欲坠,但只要他能挺过去,我就可以想其它的法子给他医治余毒未清的问题,让他慢慢恢复气力,直到走到平地上去,他才可能真正安全。”

我听着这些话,心头慢慢照进一线曙光,将那里浓重的愁云惨雾掀开了一角,然而阴翳仍然那样重,紧紧地压着我的眉头:“他现在消耗那样大,却只能喝点小米粥,怎能挺得过去?”

温实初用平静的语气安抚我:“古人云:食谷者生。小米也是粮食,是粮食就能活人。眼下只能先以小米粥养着命,待他胃气好转,再通过饮食调补身子。”

我略略安心了一点:“如此...不知你有什么其它法子可以给他疗毒?”

温实初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早就在考虑,可以给他试试药浴,以温热的水加上药物,激发他自身功用,将肌体中的余毒逐渐排出体外。”

我心中一宽,微微颔首,又问:“我弄到一块碧犀角,可有用吗?”接着粗略交待了碧犀角的来龙去脉。

温实初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样好的东西,自然是有用的,我想...可以拿来泡酒,届时配上药浴,一定效果加倍。”

我用力点头:“好,稍后我就让小允子给你送来。”

温实初微笑着宽慰我:“嬛妹妹,不必着急,泡了酒也得个把月才能喝;王爷现在的情况,只怕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稳定下来,只有等他身体的元气恢复一些,才好做这些事。”

我定神一想,终究放不下,不由得露出些祈求的神色,恳切道:“叫我如何不急,王爷如今命悬一线,难免让人揪心,我想求实初哥哥,替我每日照看着他,只有你在他身边,我才能安心。”

温实初深深看我一眼,温和道:“嬛妹妹,你知道,我最消受不起你求我的样子,你也不需要求我,只消想想你我多年的情份,不论你要我做什么,我总是肯的。”

我心中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温实初转头去看着庭中的柿子树,又淡然补充道:“何况是救他...即便你不说什么,我也会尽力去救...我也是这几年才明白,为何你当初会选择他,他的确是值得的。”

 

这时一位老妪端了碗热茶送进来,温实初赧颜道:“自我离家,把仆人都遣散了,如今家中只有老秦和顾妈在,难免唐突了客人。”

我认得顾妈,她原是温实初母亲的贴身侍女,忙点头示意,口说无妨。

温实初望着顾妈苍老的背影,笑一笑说:“你且放宽心,稍后我就收拾衣物住到安栖观去。”

我心头大事已了,这会子镇定下来:“倒不慌住过去,我打算把他接到城里头,医治照料都方便些。”

温实初有些惊讶:“你打算在哪里安置他?”

我微微一哂:“我会在宫外找个合适的宅子,尽快盘下来,因此也正想听听你的意思,为方便照顾病人,安置在城中哪个位置更好一些?”

温实初缓缓摇头:“照顾病人倒无妨,城中哪块都方便。”凝思片刻,又道,“新置宅院容易招人窥探和揣测,似乎不甚安全。我这里好多屋子都空着,门外也清净,若不嫌简陋,不如先把他挪到我这里来。”

我一楞,想了想,他考虑得周全,这地方也很合适,不由笑道:“如此最好不过,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实初也笑起来,眼角的纹路象合欢花一样盛开。

 

喝了一口茶,方定下性来叙叙旧:“实初哥哥在妃陵,这些年过得可好?”

温实初淡淡的:“比宫中生活自然清苦些,却平静得很,习惯了,在哪里都一样。”

我轻叹:“只可惜你一身好医术,守陵岂不是荒废了么?”

温实初微微摇头:“到哪里都可以治病救人,守陵那些军士也需要大夫。况且这几年,我的心思都在医治王爷上,因此也发现自己所学实在有限,不得不继续学习和琢磨,倒觉得技艺稍稍又长进了些。”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我钦佩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他始终是这般温和平实,恭谨上进,可惜他这一生的幸福,竟是那样短暂,假如眉庄如今还在...我轻轻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若是你想见见纾润,我可以安排你进宫去。”

温实初坚决地摇头:“不必了!他如今已是万民之君,不再是我一人之子了。我只愿宫中的人再也不要想起我,以免给他的将来留下什么阴影。只要他好好地当他的皇帝,叫天下太平,百姓无事,我跟他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

我心中伤感,又颇感歉然,一时无语,良久,涩然笑道:“如此也好。”

这般闲聊了一阵,我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温实初送我到门口。我叫过车夫,请他暂留温府听候温实初的差遣,方与小允子去会玉娆。

 

回到宫中,槿汐忙迎上来,我见她脸色不对,微觉疑惑。

槿汐随我和玉娆进了屋,悄声在我耳边道:“前头皇上来过,奴婢本想拦着他,没想到皇上说什么也要进来看一眼,竟一头走进西暖阁来。当时于氏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背朝外躺在床上,拿被子兜头兜脸捂着,一动也不敢不动。奴婢在一旁劝说,皇上还是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掖了掖被子,这才走了。”说着轻拍心口,脸色犹有些发白,可见受惊不小。

我沉着气听完,心下不禁发凉,只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玉娆见我如此,神色也有些紧张。

我伸手招于氏过来,一边与她调换衣服,一边和颜问她:“这几个白天拘你在宫里,可过得惯吗?”

于氏本来怯怯的,听了这话,不禁出了口长气:“回太后,这宫里头啊,什么都好,房子又大又气派,衣服被褥又漂亮又舒服,饭菜也好吃,还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跟坐牢似的,不敢说话又不敢出门,才过了几日,就不觉着如何好了。”

饶是我愁肠百结,听了这话也不禁笑了,爽快道:“这几日确实难为你了,叫你担惊受怕,好在我的事也结了,再不必拘着你了。”说着命槿汐取了几锭银子赏她,只叫她回去不可跟人提起,于氏自是欢喜应了。

玉娆让她先出门候着,悄悄问我:“这法子以后不用了?”

我沉着面色思索着,微微颔首:“白日里宫中终究耳目众多,此事容易漏馅,况且这颐宁宫门口难得清净,若我常常托病,难免招人注意,还得想其它法子。”

玉娆一想,点头称是:“那就换个法子,长姐必然想得出,若是用得着小妹,可随时传我。”

我笑道:“这几日劳动你跑来跑去,我心里头也过意不去,后头就不想这么辛苦你了,你还有许多事忙,早些回去吧。”转念又道:“那马车和车夫都不错,我估摸着还得借用几日。”

玉娆也笑了:“马车倒也罢了,车夫老刘是有些功夫的,原是我府里三位高手之一,我本就是为了在宫外保护你才派的他,后头就让他跟着你,你若不需要了再遣他回来。”说着道了别,一径去了。

 

我郁闷地向四下里望着,此刻雕梁画栋、金堆玉砌的颐宁宫,就象一只精致巨大的鸟笼,而我就像里面一只小小的鹦鹉,终日里爪刨喙啄,不过就是想将这笼门弄开一条缝,赚得一时片刻的自由,可是须臾又得回到笼中,被重重宫门封锁,自由何曾真正属于我。

禁锢愈是沉重,思念愈是纠缠。想到他白天枯守病榻,夜晚百般煎熬,为了我受尽苦痛折磨,我便觉得一阵阵凄冷拂上身来,仿佛穿着单衣在萧瑟秋风中独立,只愿与他紧紧相拥,相互取暖,将心头那点滚热,化为一撮明亮的火焰,驱散他四肢百骸的阴寒。

可是如今,他孤独地躺在病榻上,枕边清冷无人依偎,而我,却只能任由这身子的温热之气,白白消散在这空阔冰冷的宫殿之中。

我慢慢走到窗前,望着他所在的方向,暗暗攥紧手中罗帕:无论如何,我要陪他度过这最难熬的关口。

我默默想了一会儿,叫过槿汐来:“白天混出宫去的法子看来是不够妥当,我又必须出去,只能想法子晚上出宫,我想来想去,只好借你来掩护。”

槿汐神色平静:“太后只管说。”

我悄悄与她商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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