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青春

 

在贺兰山上邋遢沟里

我们埋葬青春

让青春在泥土里嬗变成石头

有几块优良的青春角色被大自然烧烤压制成贺兰石

工艺师捡去精雕细琢，就有了山川河流、花草鱼虫、人物百态

但是天然的石头在我们的

躯体里，未老先衰，有了皱纹，手脚发冷

37.5°以上就算是发高烧

烧的天昏地暗六神无主。于是想到死

想到变成黑金煤窑

当然是它们留下的粉末，再由妈妈的巧手

捏出一个一个的煤球

 

 

一个完整的世界

 

我平躺在月亮里

月亮沉沦在镜子里

我看到了

十万个我

它们熙熙攘攘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

一个我认识的世界

一个人人都很脆弱的世界

很多人都在谈说世界中的理想

却不知道

他们的理想

在镜子里天天涌动

此时与自己相关

彼刻与自己无关

镜子裂开了

我们找不到自己

 

 

黑色胸花

 

在哈根达斯峰的至高处，捡起一块石头

深褐色的面孔

冰冷。不投缘。交流困难

不如派它去唤醒

谷底躺平的幻影

可以听听内卷的回声

但是，一轰而起的是乌鸦

我问它们是不是想落到褐色石头里栖身

那里霸道。它们笑了

我也笑了

乌鸦和我一样知道：高处不胜寒

我寻找下山的路径。它们在我身后留下

纷乱的思考

我不能说鸦鸣都是噪音

我想起在黄昏的丧礼中

暮色佩戴黑色胸花

肯定的是什么

否定的是什么

 

 

智齿之痛

 

牙长的一段日子冷暖自知

软硬都要对付

一生一世，努力咀嚼、咀嚼、咀嚼……

 

一边换牙，一边又不能换

一边长牙，一边又不能长

 

落后在起跑线上才被称之为智齿

智齿是多余的，多余就是邪恶。它不畏天命

居然闹死闹活非要讨个说法

不然它就咬破舌头，刺破脸颊

 

它是优智却是无知的，一副最硬的骨头，像只小狐狸

在挖空心思生存。那又如何？在一个

论资排辈的牙床上，你可以接受无聊无齿无辜

却不可接受一颗牙齿造反有理

无论软硬美丑，服与不服；进化或是蜕化

越是智齿，越不能奢望攫取

该死的自由

 

我不敢说牙床万里永固

该去的总是要去

但是智齿

偶尔占位成功。便如宋公明狂飙成了梁山大哥

 

 

鹰隼

 

鹰隼飞起的眼中

昊王坟无异于盘踞在一本书中

悄悄喘息的一行文字

吸引晚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遐想

让一个纯洁的姑娘，脸颊发烫到了39°

这是低度飞天萌发的台阶

然后才是43°，直至醉人的53°

贺兰山一侧有春风浩荡

徐徐吹出影视城的金色泡沫

蝎子草雌雄同株棘手

搞得许多同行的游客

不敢再去尝试爱情的火辣

阳光之下没有永恒的事物

我们的小集体聚集在昊王坟前

看橱窗里反复展示的

帝王精神

满脑子都在搅拌

朝代兴亡的责任感

历史的深喉冷的刺骨

举起镜子，照见自己的身影，耳目含沙

 

（发表于公众号《诗日历》第30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