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午，金庸先生做客北大国学院演讲并回答学子问题，我看了新浪的网络直播，金老还是侠风义骨，只是老先生语速挺快，不大听的清楚，但是从现场的反应来看，金大侠宝刀永不老，风趣依旧。

记得一个问题是，关于那些武功招式是怎么想出来的。金庸说过这么段话，“降龙十八掌是受易经的思想影响，易经说要留有余地，不要一下子打死，要给人后悔的余地。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就是这个意思。易经主张凡事不要走极端，到了极端就不能再发展了”。”

亢龙有悔，降龙十八掌第一式，要义在“悔”不在“亢”。洪七公解释的时候说，“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什么时候领悟到了，这掌法就得了三成了。好比陈年美酒，上口不辣，后劲却是醇厚无比。”

不走极端，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特性，不同于西方文化中决斗的你死我活。不把对手逼到死路，是因为宽怀，同时也是为了自保。同样以降龙十八掌为例，其中一式名“神龙摆尾”，就是在不利情形下的绝地反击，威力巨大，但可能玉石俱损。都知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不能不给人活路。放开后者不谈，我们取宽怀来看，古时就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说法，而当我们看到多少大侠抱有恻隐之心，看到多少人感谢不杀之恩的时候是否会从心里生出敬畏之情。即使看古龙笔下，李寻欢，不计较龙啸云，是不是除了叹息外还是尊敬。这是传统的认同感。

过犹不及，是古代人民的智慧经验。别说过了，甚至满也招损。

在现代的社会里，江湖武侠可能从未存在过，但，这些却又都时刻地存在着。简单的做个类比，有人说商场如战场，其实商场就是一个江湖，不仅仅因为有人就有江湖。在这个江湖上，有一个侠客，叫马云，曾经在西湖论剑，也在西湖召开过侠客行。他说，心中无敌，则无敌于天下。这个无敌指的是不把对手当敌人，而是当作学习的对手。既然不是敌，又怎来敌？而EBAY信誓旦旦地过来，用钱来杀这个，灭那个，最终只能证明是一位不入流的“杀手”。铩羽而归是自然的结果。因为他不懂得给别人留活路才是给自己留活路。

把时间往前推移，去看看九十年代后期，彩电行业的接连不断地降价行为，导致现在行业亏损200亿。互相残杀的结果就是价格击穿，倒是成为了最不怕WTO开放的行业了。当然老百姓实惠了。

再回过来看一位很有想法的企业家，蒙牛的牛根生。他就明确地反对竞争对手的概念，而是提出“竞争队友”。他也表示，万里长征，两个人走下来的可能性远比一个人走下来的高。这是很深刻地认识。他们都不会去想怎么把对手遏制死。

记得周星驰的《食神》中有经典的一幕，对手处心积虑地压制周星驰的小店，在地图上布局出了一个“死”字，而周星驰硬生生地变出了一个“活”。

亢龙有悔，在悔不在亢。其中的深厚哲学意味是值得我们去深思的。为什么马云的“大嘴”是媒体很喜欢的，或许是因为深谙武侠之道。

金庸的作品和古龙不同就在于，金庸厚重而符合传统精粹。古龙则是一个“叛逆”者。

                                                 2007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