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诗作评论 |
黑夜。银色月光下,天使米加飞过来对我耳语:
“听着,朋友,告诉你一个可悲的秘密——
与其说鲲鹏的诗,是与天使密语之姿态展开其哲思意蕴,毋宁说《梦中书简》本身即天使心灵的歌笛,以其赋
有独特诗学理念的文本律动,在发掘和阐述世相的同时,藉以宣告式的揭示,鸣响诗之歌笛,向上帝抒情。诗人,屈膝于尘寰喧嚣的银色月光下,贴着上帝的慈心,灵魂发出对母语之义的更新命名,由此,展开信仰深层
的心问图卷:“为何高楼越来越拥挤,而人心 / 越来越疏离? /
为何城堡越来越繁华,而灵魂
/
越来越荒凉?”
当人类的精神家园“像失事的客船一样,失事于——存在”,当人性沉睡的心智“像失联的客机一样,失联于——真理”,灵魂的盲视,既是其起因,亦是其结果。但“人是谁?——”诗人,循序心问:“神性与兽性的矛盾体?智慧与愚昧的矛盾体?
/ 自由与奴役的矛盾体? /
消亡与不朽的矛盾体?”诗人,将“没有真理的诘问”,作以向真理上行式的驱动:“该追问活着的?然而,谁是活着的?——
/
在‘时间’眼中,在‘死亡’眼中,在‘虚空’眼中—— /
谁是真正活着的?”结论,归位于对追问本身的审视:“反复上演相似的悲剧,岂不是人类最大的悲剧吗?”
这是鲲鹏的诗在其美学方面与众不同的艺术审美策略之一:以天使之歌静谧的叙咏,揭示人性心智的同一本相;藉天籁之诗隽永的灵魂,宣告人类生命的共时处境。
以上帝为诗意主体的诗人,所关照的世相是透过神学视域的艺术审美,以其诗学意境向受众公示出一份人类灵魂疾患的诊断书。透过这份诊断书的表象,上帝敞开着慈怀召唤悖逆的灵魂归回,祂要赐予救恩,润泽人干涸灵魂。在以罪恶为快乐,甚至愈罪恶愈快乐的堕落人性深处,一位仁慈的上帝一直充满怜悯地在场。
人类自失乐园以来一直悖逆上帝之道而疾奔,但上帝作为永恒的在场者从未曾缺席过,祂分秒不离地眷念在罪病中挣扎着的人类,渴望以祂荣耀的慈爱,医治人灵魂的罪病。人类的心灵无疑更渴望和平与美善,在以上帝为乐园的悖逆与归回之间,人性内在的二律不断地对峙:
我想作画,画出一个人:
半是天使半是魔鬼的人;
我想作画,画出一颗心:
半是白色半是黑色的心。
我想作画,画出一种“智慧”:
炮制虚谎的智慧;
我想作画,画出一种“愚昧”:
信仰真理的愚昧。
我想作画,画出一种“自由”:
戴着野兽锁链的自由;
我想作画,画出一种仆役:
长着圣灵翅膀的仆役。
我想作画,画出一种“生活”:
爬向坟墓的生活;
我想作画,画出一种飘逝:
飞往天国的飘逝……
这是鲲鹏早期的一首哲思类别的圣诗,诗人以自我剖析为诗意视角,画出来的却是人性共同的精神面貌。
在地球上的人类道德底限几乎坍塌为深渊的今时代,作为以上帝为生命之本体的诗人,鲲鹏却持久地以诗歌为媒介,在世态冷漠中发出圣善的呼吁,以认识上帝为智慧开端。他自觉地站在上帝一边,置身于时代,与上帝一同在场,见证上帝之在,并以生命的上升为诗质向度,引领受众心灵一同上升。
鲲鹏的诗,是对文学、哲学与神学的整合。他用极为简洁的语词拉动诗意张力,在诗行间为受众存留宽广的思想空间,予其自主地畅想或对位就席。但诗人自身,却以诗之美的创造,屈膝于上帝的宝座旁,以泪琢诗,向上帝哀告人间苦难。
“黑铁集中营上空,月亮的探照灯闪射着虚无的白光。”而“生命之门为何总是被反锁?”无人能就此作答。在“荒草丛生的坟茔上”,当“云彩的尸布,悄悄卷去——星星那被烧焦的骨灰。/
对人间苦难的悲悯,是上帝赋予诗人的天职,亦是诗人置身此在之生命对时代的眷恤与抚慰。鲲鹏的诗将哲学融入神学,以诗学阐扬神学,在诗艺与诗意之间,贯穿着《圣经》真理所赋予存在主义哲学的多维度的终极答案。
色彩纷呈、意象互融、智慧煜耀,是鲲鹏诗歌创造的另一种独特的神本气质,其诗从内涵到语表皆把持着上帝作为独一真理之主体与主题。
时间的星河里:一朵朵灵魂的银昙花,摇曳着,闪烁着
永不凋零似的盛放着。
(是否每颗星星背后,都有一位护花的天使呢?)
一轮明月,如太空的明镜,闪耀着
幽蓝的清光,普照万物,普照人间。
(是否有两个月亮:一个在太空中闪耀;一个在人的心空中闪耀?)
……这明月如镜的太空的从何而来?——
从“逻各斯”?从“物自体”?或是
上帝精心创作的艺术品?
——《熟悉与陌生》节选
将色彩融于意象,构成诗意内在的能指与所指,透过物象之在,若以“罗格斯”为能指,却揭示出“物自体”包含诸元素于此的所指;若以“物自体”为能指,则毋庸置疑地律动于“罗格斯”主宰万有之所指。诗人,以追问语序予其答案,用作答语序延续追问。
使鲲鹏自觉将色彩和意象贯彻于诗质的,是他以诗艺对常识的再造意识,即诗意对词语及其意象的更新命名。
在汉语神本主义诗歌领域,能以具备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结构之体征者,鲲鹏即或不是惟一者,亦是先行者。诚如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以其诗意阐述其诗学理念之言:醒,是梦中往外跳伞。摆脱令人窒息的旋涡。
工业文明的另一个标识,即工业过速发展对人与自然的异化,这种异化的结果:一则导致人性扭曲,人心向恶,乃至于人被非人化;另则导致物理向度的混沌,基于人被异化,物界畸形,物象怪诞,乃至于物被非物化。这正是前述诸般苦难之根由。寄身于工业文明时代的诗人,鲲鹏藉助其诗在梦幻与现实之间不断地切换镜头之诗艺范式,诗意地传递出卡夫卡式的异化世界。
“天幕,滚动着流云的电影胶片:
/
世界——蜡黄的夕阳,带着垂死者的微笑”,而其中的“汽车,像一只只镀金的昆虫,惶然穿行在 /
开发区广告牌的山路上”。如此,拉开了异化世象之序幕。进而,出场者,是“一幢幢欲望的‘巴别塔’,巍巍耸立
/
在开发区的广告招牌里”,从“惶然穿行”于“山路上”,到直接进入“招牌里”,与此过程,人性被各种贪欲裹挟,以善意之名作为其恶的客观存在之理。当诗人再将诗意镜头切入“十字路口”时,“胶片”则曝出“命运的红绿灯”,正“把玩着”的,却是“蚁群般的人影”和“汽车的钢铁蚱蜢”,同向于虚空而无序的界面,“垂死者”般地“奔跑着”。机动车巨轮碾过“黑色图纸的坟茔”,那“穿梭着”且渐行渐弱的“汽车的萤火虫”,疲惫地泊于“石头迷宫的白色拱廊上”,仍旧不厌其烦地“闪射出”那酷似“红太阳的探照灯”。
寄身于此种充斥怪诞的异化现实,诗人以其暗示“异化感”的诗艺意序,为人们内心强烈的“焦虑感”代言:“汽车的甲虫”和“一群群白色影子”,在彼此互斥中相互“拥挤”着附着于彼此,时而“在黑色的城区地图里”,时而在“死寂的楼林间”,时而“在霓虹灯的睫毛里”,即在“存在与虚无”之间“爬进爬出”。“电子荧屏上滚动的血色字幕”,从未停止该时代的机械化地运行,但举心察视其血色图像,所昭示出的是:无始点、无内涵、无航标、无驿站、无终端。
如是哀告,诗人藉此“存在与虚无”之哲学命题,向苦难发出终极拷问,同期,对制造苦难者即“反锁生命之门”这一严酷现实加以深切矢诉。
在拉撒路的绿色石棺里,睡去
在梁思成的白色故居,醒来——
我体内的挂钟,呐呐自语:“现在,现在,现在”……
在星光闪闪的海面。
月亮船上,渔夫撒开
血红的渔网。
海边,幽香四溢的橄榄山中,回响着
牧人永古的召唤:
“我来是叫人得生命……”
——《在拉撒路的绿色石棺里,睡去……》节选
在创造诗的意义时空方面,鲲鹏的诗,色彩和意象不仅相互生成,且持续地相互作用于彼此,使诗意隽永着跨越时空并相濡以文化的绝响。
主题思想的多元化结构,使鲲鹏的诗在拓展圣抒情诗崭新的抒情路径之同时,以其无主体之“我”的参与为基本范式,审慎甄择诸物之喻体,嵌入诗意着色的画卷,作为诠释真理和恩典的媒介。
综览《梦中书简》全书之诗章,诗人,以多元结构的异化戏剧情节,解构充满梦幻主义气质的现实悲剧,就其汉语神本主义诗学意义而言,鲲鹏的诗不仅超越了传统圣诗而具有广大的人文气质,更具有可持续探索性,是赋有研究价值的新型圣诗。
掩卷之际,我深深祈祷:祝福鲲鹏的新型圣诗,以诗意之美,奏鸣天使的歌笛,回响于汉语神本主义诗歌领域,呈为上帝赐予世人与受众的礼物。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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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空的荧屏里:
时间的水墨 ,在描绘着
关于“人学”的写意画。
房顶上,闪电与雷声
探讨着
可言与不可言之“道”。
世界——“光”与“暗”的议政厅。
2.
细雨,象灵魂的乳汁,静静飘洒——
钢铁城堡里,回响着
被播音器监禁着的训话。
楼道里挤满了面具和行李。
在被文明收编的囚笼里,寻找着
“我”与“人”的符号。
“一切规训者,都是被规训者。”
“人,是戴着隐形枷锁的自由者。”
一个被挤出囚笼的身影如是说。
城堡外:挤满了移动着的雨伞。
“嘘”的一声,世界的牢门,吐出了
暂被保释的影子。
细雨,象灵魂的乳汁,静静飘洒……
3.
清风如乐,万物如洗。
一道绚烂的虹桥,连接了
天与地。
几只归鸟翩然飞过。
溢满荷香的湖面,嬉游着
一群群血色的鱼:
“道之灵在哪里,哪里就有自由。”
一株参天古树,枝叶闪着光焰,
在世界的墓地上,描划着生命之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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