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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的那些破事,余帘?林雾?二十三年蝉?
值此危难时刻,大师兄安排书院同门奔赴各地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却把她留在了书院里。不是他不担心书院会被偷袭,也不是像宁缺和皇后放弃贺兰城那样的心理,而是他相信只要三师妹在书院,那么书院便会安好。因为她曾经用过一个名字,叫林雾。她,就是二十三年蝉。
如果任由情况这样发展下去,或者是观主先用灰眸获胜,或者是余帘在力量没有消失之前,把观主杀死。后者发生的概率,大概只有两成。但余帘被老师压制了二十三年的怒火,一旦燃烧起来,可以燎原。所以她想赌这两成。更关键的是,她非常清楚自已顺情随意,借二十三年积蓄战意,才能有这两成的机会,一旦错过,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种机会。有一个人,不愿意给余帘赌这两成的机会。因为他是大师兄,如果真到了绝境时刻,要拿性命去赌,他认为也应该是自已去赌,而不能让师妹去做这件事情。风雪微飘,那件旧棉袄便出现在余帘的眼前。他出现在观主的灰眸前。那件旧棉袄上血迹斑斑。却依然干净。就像穿着棉袄的这个书生。行千山万水,满身灰尘,依然干净。唯洁唯净。没有涂抹颜色,便无法被你染色或是夺色。旧棉袄在风中轻飘,大师兄气息宁静。没有一丝溢出体外。
木棍上出现一道清晰的剑痕。剑锋如风雪般卷过,漫过木棍。嗤的一声刺进大师兄的左肩。剑锋入棉袄三分。鲜血始现。余帘伸手抓住大师兄的腰间,就像抓猫一般。她的力量极大。所以速度极快。剑锋渐前。却渐渐从棉袄里抽了出来。因为她的手比观主的剑速度更快。
余帘直到此时,才松开手。她一直抓着大师兄腰间的棉袄。她与观主对话时,大师兄一直没有参与。因为他在不停咳嗽,不停流血,重伤之余的身体,显得那般孱弱。余帘之所以一直抓着他,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已松开手,师兄一定会冒着生命危险。强行进入无距与观主继续战斗。现在她松开了手,是因为师兄得到了片刻休息的时间,更主要的是因为观主已经走到了近处,胜负之间的生死已经来到眼前。
观主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大师兄微微摇晃,欲坠又似欲行,旧棉袄上顿时渗出了更多的血。便在此时,余帘伸出手勾住他腰间的衣带,摇了摇头。“他说的对。”余帘说道:“就算你此时拼命追上他,我没有办法追上他,依然没有意义,你就算想要和他一起离开长安,都做不到。”大师兄疲惫说道:“那该如何办?”余帘说道:“既然追不上,就只有等着他被人拦下来。”大师兄说道:“现在还有谁能拦住观主?”余帘说道:“长安城。”大师兄望向朱雀大街上方空中的云缝,说道:“城已经破了。”“只是破了一道口子。”余帘说道:“当这道口子被缝好,我们再一起来。”大师兄说道:“让小师弟承担这么重的压力,不妥。”余帘说道:“虽然他现在还很弱小,但老师既然把这座城交给了他,这座城便是他的,那这就是他应该承担的压力。”
小师弟还没有把惊神阵修好,但现在这种替代手法已经足够了,问题在于,这种足够对于书院和大唐的要求来说并不足够。“无论今日结局,我都会回道门。”陈皮皮低着头说道。大师兄和余帘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就此表达什么意见。二人站起身来,平静对视一眼,然后并肩向某处走去。既然并不足够,那他们便必须去。宁缺就算能够借助惊神阵把观主拦住,甚至把观主逼出长安城,都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今天不能杀死或者重伤观主,书院便是输家。
大师兄感知到那抹青衣在窄巷之间飘拂不安,时隐时现,以无距境界前行,知道他要去哪里,心情变得像伤后的脚步一样沉重。在如此小的区域内施出无距境界,就像是在针眼里绣花,在一粒沙的世界里飞翔,即便他没有受伤,也无法再次追上观主。即便如此,他依然要追,因为他不可能让小师弟一个人面对观主,所以他一脚踩在积雪上,留下一洼血水,棉袄颤抖起来——然而他没能进入无距境界,因为余帘的手再次落在他的腰间,抓住了他的衣带。“观主要去杀小师弟。”大师兄看着她的眼睛。“是的。这是他现在必须做的事情。”余帘平静回答道,没有别的任何表示。
那道贯通长安城内外的彩虹桥,从中断裂,然后开始崩塌。观主从青天上跌落。大师兄依然握着观主的脚。余帘也开始下坠。如三颗陨石一般……轰隆一声巨响。三人落在了雪街之上。残雪骤散。烟尘大作。隐约可以看到,余帘把大师兄抱在怀里,如果不是如此,大师兄境界再高,从如此高的天空中摔落,只怕会被活生生地震死。
天启的力量,轰击在蝉翼之上。喀的一声脆响。余帘的手腕尽碎。这是极难承受的痛楚,但她依然面无表情,继续保持着单掌托天的姿式。大师兄已经不行了。她必须要把这片天空托住。在长安城里杀死观主。这是书院想做而且必须做到的事情,在最早大师兄和她拟定的计划中,应该是由宁缺修复惊神阵,至少要把观主困在一个具体的位置,然后由她和师兄进行燃烧生命的最强攻击。然而世事向来不如人料。宁缺没能及时修复惊神阵。观主比书院想象的更加强大。
余帘横抱着大师兄向街边走去。大师兄与观主追逐七日,念力早已耗竭将尽,今日在长安城由晨时战至此时,由街道直上青天,更是连受重伤,身上的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师兄,平时在后山没有觉得你有这么高大。”余帘看着大师兄快要垂到残雪里的脚尖,微微蹙眉说道。蹙眉是因为不解,也是因为疼痛。她跳上青天,再从青天落下,还要抱着大师兄,虽然她是魔宗宗主,也受了极重的伤,也无法忍受这种疼能。鲜血从她纤细的脚踝处冒了出来,血肉里的骨头不知碎成了多少块,每行一步便有骨茬刺进肉中,带来无尽痛苦。余帘停在街中,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大师兄落地,把她横抱在怀里,向街边走去,不停咳着血。终于艰难地走到街边,大师兄把她放下,看着她用缓慢的语速认真解释道:“师妹,不是我变高了,而是你变矮了。”余帘嗯了一声。二人并排坐在残破的门槛上。
余帘说道:“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来了。”大师兄说道:“老师走了,他们自然想来便来,我不明白的是,为何来。”余帘说道:“我也不明白,看来只能当面去问一问。”大师兄温和而坚定说道:“我是师兄,自然应该是我去问。”余帘说道:”师兄你现在真的很慢,所以只能我去。”
大师兄看着她。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个跟着老师来到书院的爱穿绿裙子的拥有一对冷静到可怕的成熟眼神的三师妹……“如果遇到事情,全部听你小师叔的。”他嘱咐道。“如果小师叔有道理。我会听他的。”唐小棠说道。
“师妹,再会。”他看着余帘神情温和说道。余帘掀开车帘,坐了上来。大师兄神情微异,指着天空某处的一道白线,说道:“你难道不想出去看看?”现在的人间,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一道白线,那便意味着一名修行者离开人间。修行,不是昊天赐给人类的礼物,是人类的意愿。修行者,最想知道更多,体验更多。余帘这样的大修行者怎会例外,更不会对看似凶险的天外世界有任何畏惧。余帘不耐烦,说道:“江上没盖盖子,想跳水自杀随时都能跳,现在这天也没盖子,想飞出去就可以飞出去,着什么急?”大师兄想了想,说道:“也有道理。”余帘问道:“你要去哪里?”大师兄说道:“我想先把新世界走一圈,看看能不能走回原地……老师和小师弟都是这样说的,但总要有人走一遍证明一下。”余帘说道:“那要很长时间。”大师兄说道:“老黄现在老了,难免慢些。”老黄牛回头看了二人一眼,懒懒地不想理会。余帘说道:“很好。”大师兄问道:“哪里好?”余帘不说。时间很长四字,极好。牛车吱呀吱呀西行。
某日,路过名为函谷的某地。牛车被一名道门遗老拦了下来。那道门遗老跪在车前,痛哭流涕,说道门妙义随观主之死、西陵神殿之乱消失殆尽,书院崖洞里的书又毁于一朝,恳求大先生为道门留些法门。他所求的那些道义,非陈皮皮、叶红鱼所能传,只能求诸大先生。大师兄沉默片刻,准备应其所求著书。余帘问道:“师兄准备写多少卷?”大师兄认真说道:“大道三千,三千卷为宜。”余帘说道:“那要写多长时间?前些天听闻泥塘里出现了牡丹鱼,再不去只怕要被那头老黑驴吃光,师兄交给我便是。”她乃是魔宗宗主,乃是道门大敌,在书院学习的二十三年间,不知精读过多少道门典籍,大师兄深知其才,并未反对。“我说,你记。”余帘说道。那名道门遗老不敢反对,赶紧拿起笔墨在旁认真听着。“道可道,非常道……”过了会儿。“完了?”“完了。”“这才五千字!”“难道不够?”“玄之又玄……三先生,这太过玄妙……晚生愚钝,实在看不懂啊。”“看不懂就慢慢看。”牛车继续西行。听闻前方有牡丹鱼可以吃,老黄牛终于打起了些精神。大师兄看着余帘微笑不语。余帘神情平静。大师兄笑了起来。余帘也笑了起来。“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情想不明白。”大师兄问道。余帘面无表情,却有些不安。大师兄有些茫然,问道:“为什么小师弟一直要我找一个叫阿瞒的人当关门弟子?还说他一定能学会无距?”余帘微感羞恼,决定切牡丹鱼的时候,自己绝对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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