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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易丝.格丽克美国诗歌解读卡斯提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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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易丝格丽克野鸢尾柳向阳译诗集19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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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伯特美国诗歌柳向阳译 |
分类： 美国诗歌 |
多么令人惊讶，语言几乎总能有意义，
多么让人害怕，它并不完全有意义。爱，我们说，
上帝，我们说，罗马和美智子，我们写，而词语
误解了它。我们说面包，它的意义取决于
哪一个民族。法语没有一个词表示家，
我们没有一个词表示严格的快乐。印度北部
有一个民族即将灭绝，因为他们古老的语言里
没有亲爱这类词语。我梦到已经消逝的
词汇，它们可能表达了某些我们再也无法
表达的东西。也许伊特鲁里亚的文本
最终会解释为什么坟墓上的那对夫妇
正在微笑。也许不会解释。当数以千计
神秘的苏美尔匾牌被破译的时候，
它们似乎是商业记录。但如果
是诗文或圣歌呢？我的喜悦如同十二只
埃塞俄比亚山羊静立在清晨的阳光里。
噢，主啊，你是盐板和铜锭，
壮丽如成熟的麦子在风的吹动中弯曲。
她的胸脯是六头白色公牛，系着
埃及长纤维缰绳。我的爱是一百罐
蜂蜜。大量的金钟柏是我的身体
想对你的身体的述说。长颈鹿是黑夜里的
这种欲望。或许，螺旋状的米诺斯文字
[1]
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幅地图。我们感受最多的
没有名字，除了琥珀，人马座，樟树，马和鸟。
THE FORGOTTEN DIALECT OF THE HEART
How astonishing it is that language can almost
mean,
and frightening that it does not quite. Love, we say,
God, we say, Rome and Michiko, we write, and the
words
Get it wrong. We say bread and it means according
to which nation. French has no word for home,
and we have no word for strict pleasure. A people
in northern India is dying out because their ancient
tongue has no words for endearment. I dream of lost
vocabularies that might express some of what
we no longer can. Maybe the Etruscan texts would
finally explain why the couples on their tombs
are smiling. And maybe not. When the thousands
of mysterious Sumerian tablets were translated,
they seemed to be business records. But what if they
are poems or psalms? My joy is the same as twelve
Ethiopian goats standing silent in the morning light.
O Lord, thou art slabs of salt and ingots of copper,
as grand as ripe barley lithe under the wind's labor.
Her breasts are six white oxen loaded with bolts
of long-fibered Egyptian cotton. My love is a hundred
pitchers of honey. Shiploads of thuya are what
my body wants to say to your body. Giraffes are this
desire in the dark. Perhaps the spiral Minoan script
is not a language but a map. What we feel most has
no name but amber, archers, cinnamon, horses and birds.
P.5
每次听到男人们夸耀他们如何
有激情，我就想起两位清洁女工
在二楼窗边观看一个男人——
他刚从一个供应许多免费啤酒的
聚会回来，在大楼跑进跑出
找洗手间。“我的天，”
高个女人说，“下面那个家伙
肯定热爱建筑艺术。”
When I hear men boast about how passionate
they are, I think of the two cleaning ladies
at a second-story window watching a man
coming back from a party where there was
lots of free beer. He runs in and out
of building looking for a toilet. “My Lord,”
the tall woman says, “that fellow down there
surely does love architecture.”
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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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格丽克吉尔伯特女性神曲 |
分类： 读书笔记 |
但丁（Dante Alighieri,
1265—1321）是介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伟大诗人，他的作品对欧美文学艺术有广泛的影响。但丁作品中出现了狄多、海伦、克利奥帕特拉等许多女性的名字，其中重要的两位女性，贝雅特丽奇和弗兰齐斯嘉，构成了但丁笔下两种爱情的化身。
贝雅特丽奇
贝雅特丽奇是由于但丁作品而广为人知的女性形象，她是但丁早期作品《新生》的主角，后来又出现在《神曲》中。
《新生》一开篇，诗人就明白地说：“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差不多刚好过了九岁。而我见到她的时候，九岁的年龄已经过去。那天，她衣着典雅，矜持而又纯洁，殷红的外衣点缀着柔美的花季。”从那时起，爱神占据了诗人的灵魂，他引用了荷马的诗句来描绘她：“她完全不像尘世间的女子，她一定是神的女儿！”
九年后的又一次邂逅给诗人留下了美妙的回忆：“她衣装洁白，在两个年龄稍大的女孩陪伴下走过街边，一瞬间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胆战心惊的我……她竟然轻声问候了我一句，那一声问候显得圣洁、典雅……她甜美地问候我的时候，恰好是那天上午的九点。”这次偶遇给诗人留下了一个梦境和无尽的思念。
后来她嫁人，几年后去世。毋宁说，这只是一个精神恋爱的故事，即所谓的“典雅爱情”，或者说“天上的爱情”。悲伤中的但丁陆续写下了组成诗集《新生》的三十一首诗作，其中有二十五首十四行诗，这里选录一首：
翩然自道上行来，她致敬意。
那仪容显得又纯洁又温柔；
说不出话来，我的舌尖尽抖，
想看，那光华又教双目迷离。
夸美她的言词在四边峰起，
仍然谦逊的，她行走去前头；
好比是仙人，天上来的，迤逗
在凡间，显现着生动的灵奇。
望见了她，那双眸真是怡悦，
有一丝甜蜜袅娜入了心血；
想知道这滋味的必得未尝：
从她那朱唇之内，仿佛飘来
有润神的脂泽，饱含看恋爱，
向了灵魂毕生的说，“去悲伤！”
（朱湘 译）
贝雅特丽奇出现在《神曲》中时，已经成为一位天使。她托付维吉尔给但丁引路，游历地狱和炼狱，并亲自带但丁游历天国。至此我们明白了，贝雅特丽奇更多地是一个象征性人物。贝雅特丽奇是否真有其人？早在15世纪，就有研究者提出了质疑。
弗兰齐斯嘉
与贝雅特丽奇象征的“天上的爱情”作对比的，则是弗兰齐斯嘉所代表的“地下的爱情”。弗兰齐斯嘉则实有其人，她是一个出身贵族的女子，因政治婚姻而嫁给丑陋粗野的权贵丈夫简乔托，并在结婚那天由丈夫的弟弟美少年保罗代为迎娶。事后，弗兰齐斯嘉知道被欺，悔之晚矣。后来她与保罗相爱，两人被简乔托杀死。此事发生在1283-1285年之间。
诗人跟随维吉尔在地狱第二层遇到弗兰齐斯嘉和保罗的灵魂，诗人以爱的名义召唤他们，与她进行了交谈。弗兰齐斯嘉说：“爱引导我们同死”，“爱情不容许被爱者不以爱还爱。”当诗人请求她解释爱以什么迹象和方式让他们彼此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欲望时，她说：“没有什么悲哀 /会超过在痛苦中重温 /幸福的回忆。”并讲述了那天他们在阅读骑士故事《湖上的朗斯洛》时情景。
“当这一个灵魂说这番话时，那一个一直在啼哭；使得我激于怜悯之情仿佛要死似的昏了过去。我像死尸一般倒下了。”但丁很可能与保罗见过面，而弗兰弗兰齐斯嘉，她的侄子后来邀请被流放的但丁定居在腊万纳，这也是弗兰齐斯嘉的故乡。如此，则不难理解诗人感同身受的同情和怜悯了。
致吉安娜·乔尔美蒂
诗/杰克·吉尔伯特
译/ 柳向阳
I
当他跳起与贝亚特丽齐的初次相遇，
他还是一个青年，他的身体还没有实在的语言，
他的心一点儿也不懂得是什么
萌生了。爱像久旱后夏日的一场雨，
像红尾鹰的一声清唳，像天使
把牙齿沉入我们的喉咙。而他只有
初学者的舞步来讲述他内心的光辉。
男孩但丁第一次看见她，那种绝对的爱
只有当我们相互一无所知时才有可能，
他用手臂挡着脸，跑开了。几年过去。
II
第二支舞是关于他们的重逢。他绕着她
跳一曲心醉神迷。贝特丽亚齐一头长发
又黑又密。她注视着，用甜蜜的眼神。
他的跳是一个男人的跳。他舞步的动作
显示他是一个理解那舞蹈的舞者。
一个认识到身体的渴望的男人。她沉浸于
她身体的内心之中。他光芒四射。她神魂若失
被姑妈领走。她的家人从此以后
小心翼翼。她坐马车扬尘而去。他
掂起脚尖，舞动手臂，眼睛里满是绝望。
后来她趴在宫殿里一个楼梯的窗口。
他跳着他的忧伤，在月光里，光彩炫目，
在下面空荡荡的广场上，恍若无人。她
把窗帘往旁边推开一点点，他感到幸福。
这是一个我们都熟悉的梦，爱的完美
并不真实。在他身后有一个喷泉。
III
几年之后，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在他的简陋房间里。此后他长久的舞蹈
是喜悦、感恩和挚爱的宣言。
但她跳得奇怪，穿上衣服，
一声微弱的再见。此刻她的灵魂
从那种爱情里脱身了。他站着一动不动，惶然不解，
看着她离去。然后就跳他的悲伤，精彩之极。
IV
我们看到但丁像一个老人。他是一个舞者
但只能跳好开头那些简单的步子。
他跳那失去的罗曼司，那从不曾是的爱，
和因梦想而错失的伟大的爱。
第一位，击足跳，和最小的跳。
安静但充满激情。更安静，更强烈的激情。
那特别的悲伤，属于一颗快乐、不完美的心
它终于谙熟了如何跳舞。但并不跳。
露易丝·格丽克
/诗
柳向阳
/译
“……没有什么悲哀
会超过在痛苦中重温
幸福的回忆……” [1]
问她是否有什么后悔的事。
我曾被
许配给另一个人——
我与某个人生活在一起。
当你被触摸，你就忘记了这些事。
问她他曾怎样触摸了她。
他的凝视触摸了我
在他的双手触摸我之前。
问她他曾怎样触摸了她。
我不曾索取任何东西；
一切都是给予的。
问她还记得什么。
我们被拖进了地狱。
我曾认为
我们所负的责任
仅仅限于
活下去的责任。那时
我是一个年轻女孩，极少屈服于指责：
然后就成了一个贱民。我是一天两天
改变了那么多吗？
如果我没有改变，难道我的行为
不符合那个年轻女孩的性格吗？
问她还记得什么。
我什么也没发现。我只发现
我在颤抖。
问她火是否会伤人。
我还记得
我们当初在一起。
而我逐渐地明白了
虽然我们两人都不曾挪动
但我们并不在一起，而是深深隔开。
问她火是否会伤人。
你希望永远与你的丈夫一起生活
在比这世界还要长久的火中。
我想那时这个愿望是当然的，
如今我们在这儿
既是火又是永恒。
你对你的生活感到后悔吗？
甚至在我被触摸之前，我已属于你；
你只须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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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丽克诗集野鸢尾美国诗歌柳向阳译文化 |
分类： 美国诗歌 |
你就像个年幼的孩子，
总是等着听故事。
而我已经讲了那么多次；
我厌倦了讲故事。
所以我给了你铅笔和纸。
我给了你芦苇做的笔，那芦苇
是许多个午后，我在茂密的草地上亲手采集的。
我告诉你，写你自己的故事。
你听了那么多年，
我想你该知道
故事是什么。
你能做的只是哭泣。
你想要别人说给你听，
什么都不通过你自己的思考。
那时我意识到你无法
用真正的勇气和热情去思考；
你还不曾有你自己的生活，
你自己的悲剧。
所以我给你生活，我给你悲剧，
因为很明显，仅仅有工具是不够的。
你永远不知道我多么满意
当看到你坐在那儿
像独立的存在，
看到你在敞开的窗边梦想着，
拿着我给你的铅笔
直到这夏日的清晨消失在写作中。
创造已经给你带来了
巨大的兴奋，正如我知道它会这样，
正如它刚开始时都这样。
如今我自由地做我喜欢的，
照料别的东西，满心相信
你已经不再需要我。
P.50-51
RETREATING LIGHT
You were like very young children,
always waiting for a story.
And I’d been through it all too many times;
I was tired of telling stories.
So I gave you the pencil and paper.
I gave you pens made of reeds
I had gathered myself, afternoons in the dense meadows.
I told you, write your own story.
After all those years of listening
I thought you’d know
what a story was.
All you could do was weep.
You wanted everything told to you
and nothing thought through yourselves.
Then I realized you couldn’t think
with any real boldness or passion;
you hadn’t had your own lives yet,
your own tragedies.
So I gave you lives, I gave you tragedies,
Because apparently tools alone weren’t enough.
You will never know how deeply
it pleases me to see you sitting there
like independent beings,
to see you dreaming by the open window,
holding the pencils I gave you
until the summer morning disappears into writing.
Creation has brought you
great excitement, as I knew it would,
as it does in the beginning.
And I am free to do as I please now,
to attend to other things, in confidence
you have no need of me any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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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丽克野鸢尾retreatingwind柳向阳译杂谈 |
分类： 美国诗歌 |
转载▼
当我造你们的时候，我爱你们。
如今我怜悯你们。
我给了你们需要的一切：
大地作床，蓝天作被——
如今我离你们越远，
把你们看得越清楚。
你们的灵魂应该已经广阔无边，
而不是现在这样，
嘀嘀咕咕——
我曾给你们每一样礼物，
春天早晨的蓝，
你们不知道怎么用的时间——
你们还想要，那个
为另一种造物保留的礼物。
不管你们曾希望什么，
你们都将无法找到自己，在花园里，
在生长的植物中间。
你们的生命不像它们那样是循环的：
你们的生活是鸟的飞行，
在寂静中开始和结束——
开始和结束，其形式回响着
从白桦树到苹果树的
这条弧线。
WI, P.15
RETREATING WIND
When I made you, I loved you.
Now I pity you.
I gave you all you needed:
bed of earth, blanket of blue air—
As I get further away from you
I see you more clearly.
Your souls should have been immense by now,
not what they are,
small talking things—
I gave you every gift,
blue of the spring morning,
time you didn't know how to use—
you wanted more, the one gift
reserved for another creation.
Whatever you hoped,
you will not find yourselves in the garden,
among the growing plants.
Your lives are not circular like theirs:
your lives are the bird's flight
which begins and ends in stillness—
which begins and ends, in form echoing
this arc from the white birch
to the apple t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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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丽克柳向阳译美国诗歌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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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里斯的胜利
The Triumph of Achilles, 1985
MYTHIC FRAGMENT
当那位固执的神祇
带着他的礼物向我追来
我的恐惧鼓励了他
所以他跑得更快
穿过湿草地，一如往常那样，
赞美我。我看到赞美中的
捕获；冒着他的琴声，
我祈求大海里的父亲
救救我。当
那位神祇到达时，我已经消失，
永远地变成了一棵树。读者啊，
同情阿波罗吧：在水边，
我逃脱了他，我呼唤
我那看不见的父亲——正如
我在那位神祇的双臂中变得僵硬，
关于他那无处不在的爱
我的父亲不曾
从水中流露任何表示。
（165）
[译注]这首诗讲的是太阳神阿波罗追求河神珀纽斯之女达佛涅的故事，结果是珀纽斯将女儿变成了一棵月桂树，阿波罗则发誓将她当作王冠戴在头上，装饰他的竖琴和箭袋，允诺她四季常青……海子的《十四行：王冠》前两节所写即是阿波罗的允诺。
THE TRIUMPH OF ACHILLES
在普特洛克勒斯的故事里，
没有一个生还，甚至阿基里斯
虽然他几乎是个神。
普特洛克勒斯与他相像；他们
披戴同一副盔甲。
在这些友谊中，总是
一个服侍另一个，一个低于另一个：
等级
总是明显存在，虽然传说
并不可信——
他们的来源是生还者，
那个被抛弃者。
与这个损失相比
那些着火的希腊战船算得了什么？
在营帐里，阿基里斯
整个人儿都在悲痛
而众神看到
他已经是个死去的人，死于
会爱的那部分，
会死的那部分。
（168）
HAWK’S SHADOW
在路上拥抱着
是什么原因如今记不得了
然后分开，当看到
前面那个形状——它有多近？
我们仰望，看到那只鹰
带着它的猎物盘旋；我望着它们
突然转向西山，它们
在地上投下一个影子，这个猎食者
统包一切的形状——
后来它们消失了。而我想：
一个影子。像我们刚才投下的，
当你抱着我。
（203）
HORSE
那匹马给了你什么
我所不能给予你的？
我注视着你，当你独自一人，
当你骑着马到牛奶场后面的旷野，
双手埋在那匹母马的
黑暗鬃毛里。
那时我懂得了你的沉默后面隐藏着什么：
对我，对婚姻的蔑视，憎恨。但仍然，
你希望我抚摸你；你大声叫喊，
像新娘叫喊一样，但当我看着你，我看到
你身体里并没有婴儿。
那么，那里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认为。只是急于
在我之前死去。
曾经在梦里，我注视着你骑马
在干涸的旷野上，然后
下马：你们两个一起走着；
黑暗中，你们并没有影子。
但我却感到有影子向我走来
因为，它们在夜里无所不在，
它们是自己的主人。
看着我。你认为我不理解吗？
如果没有脱离这种生活的途径，
那牲畜又有什么用？
（2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