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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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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次悲伤

(2019-01-26 14:00:38)
标签:

gay

hiv

艾滋病

同志

情感

确诊的第2343天,吃药的第1506天。
这篇日志重写了三次。第一次,1月24日,我去佑安医院取药,看到了很多很多新增的年轻感染者,然后又登录了这个一段时间没有使用的账号,想以一个确诊6年的感染者身份,写一些《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我认定自己过去的这6年里有很多事情因为艾滋病是不完满的,是错误的决定造成的,我希望那些年轻的孩子可以不用走这些我后悔的弯路。第二次,1月25日,我在继续写没有完成的半篇日志时,知道了孟林的账号出事情了,所以我用同一个标题想写一写我们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以及我们的经历。第三次,也就是现在,我半夜补看《歌手》,听到了逃跑计划的歌,就像当初的那篇《夜空中最亮的星》,想借逃跑的歌名写写过去现在将来。
2018年的3月22我写了一篇《we will get there》,然后淡出了这个社区,虽然没有完全离开,但是登录微博和贴吧的次数和时间越来越少了。整体的经济环境不好,工作上需要我付出更多的精力才能维持不被淘汰;为了蓄力应对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我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确诊前的工作学习状态,每天睡眠5小时,两杯咖啡一壶茶,一直连轴转到了2019年1月。第一次起笔时为什么我特别想写一篇日志告诉新发感染者中间有什么后悔的事。因为现在的我感觉:在确诊之后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要去放下很多辛苦努力然后享受生活。虽然我知道艾滋病可以存活很久,但是已经身份认同的我没有婚姻压力,由于疾病原因又不用考虑养育孩子和善终,所以我把所有的着力点都放在了当下的生活上,就像我之前写到的,我放慢了自己的职业规划,更自我,很少去迎合,我甚至放弃了学业,也没有什么激进的投资理财规划。这是一种生活状态——我并不是说这种状态是错的,而是我当初的这个决定错了——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人终究需要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状态。所以确诊5年后我开始往回弥补之前错过的这些努力和时间,本身可以平滑的过程和可以兼得的鱼和熊掌,被我弄得前松后紧,十分狼狈。所以24日我在佑安医院看到了几个小伙子,我特别想上去告诉他们,不要让艾滋病对人生规划有任何影响,情绪平复之后,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进行你原来的计划——老天爷是公平的,如果疾病的痛苦已经是失去,那你得到的就应该是比其他人多一次的人生审视,然后就扯平了,其他不要有任何调整,没有任何影响。
我把确诊后的洒脱叫做出世,谁都不care的感觉,大爷土埋半截说死就死,不想走任何的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人面对死亡的领悟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游戏人间,可以尝试些原本受道德约束的不敢的罪恶,一种是要留下是非黑白痕迹的清澈——我自认为我是后者。这种感觉主导了我大概四五年时间,我也怼很多人和事情,看到不顺眼的就说。但是世事的转变和我做出重新回到原来人生轨迹的时点几乎同步,我变得不想多说话,甚至有些抑郁倾向——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淡出社区的原因。原本的我一直会认为当90后进入社会并发挥作用的时候,他们的思维方式会给这个社会带来变化,他们的家庭财富积累已经达到一定水平所以他们不会受限于物质,思维会更纯粹更自由更直接更实质;但是并没有,我甚至发现身边有些90后更官僚更形式,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经历的事情接触的案例多一些,我当时真的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我重新回到职业规划就身陷一场新生代的职场宫斗,真的是对应了出世来了一次入世,我跟朋友开玩笑说我天天在演甄嬛传,再加上社区里的拒诊啊道德婊啊,我当时有那么一段时间突然就理解并抑郁了:很多事情是从下往上改变不了的。我原来很天真,觉得这些事情的关系就像是几个齿轮咬合,虽然齿轮大小不一样,我多用些力多转几圈就能带动变化,但是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的规则根深蒂固,关系链条放在那里,谁放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变成和之前位置上差不多的一个人。这个运转的过程不是我们这些周边的人或是当事的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我以前一直都在想,把逻辑理顺,把规则弄清,事情会很好解决,但是实际过程中总会有既得利益者阻止,大家都在自己的职权责任内操作、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只有用心不用心的感觉不同,他们不用心会省事、会给人带来距离感、从而别人为了缩小距离而付出更多代价、他们获得更多好处。这是实打实的好处。但是用心就没有这些东西了,有的是自我满足、是人们的称赞、是一面锦旗,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社会规则在倾向于“不老实”的人,他们承担的风险太小、付出的代价太小,但是获得却很多。大部分人是逐利的,所以集聚的人会越来越多,成为群体、形成潜规则。我为什么会突然变觉得抑郁,因为那段时间我在感叹:我能接受潜规则的存在,但是你们不能让做好事的人心凉。现在这些利用职权范围内贴着下限做事的人太多,他们认为将要得到的利益就是他们的,而从他们的手上让渡利益是不道德的,所以他们认定阻止他们获得这部分利益就是不道德的。世道就这样在他们的话语权中反了过来——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潜规则人的就是不道德的——所以每次艾滋病感染者一谈拒诊,就会有一群路人蹦出来喊“医生护士也是人,他们的健康安全同样重要。”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要疼,这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拿着含有职业风险的收入却不想承担应有的责任,再有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医生护士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撇清关系,一群路人对自己两边都够不上、都不了解的群体定性。过去的一年我感叹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世道坏了。因为潜规则的人越来越多,然后后面还有一些屁都不知的人摇旗呐喊,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变强大、变重要。所以一年前我决定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人生规划轨迹上,我不是想变成跟这些人一样的人,我只是想减少依赖、有更多的议价能力和话语权,我要有一天我拿着标着艾滋病的医保费用单去公司报销商业保险,公司人力的人即使他自己别扭也不敢想办法开除我。规则意识就是这样被强化起来的。如果不这样做,他自己因为自己的错误认知感到别扭就会成为你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都有一个通病:心软到没有底线——这是错的——好人是因为让渡了自己的利益才被人称赞,但是这些利益是底线之上的,好人碰到底线就会成为被人诟病的把柄,所以好人和坏人都不能碰红线,好人更不要被坏人利用去碰红线。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在变强大的同时,提升这个底线这个标准。社会前进是因为标准的提升,人性这个东西一直会在,占便宜和潜规则的想法始终会不时蹦出来,要做的是坚守底线。就像现在的防艾宣传,性需求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性取向也都是正常的生理取向,着力点应该放在向上控制传染源、积极开展治疗,向下提倡安全性行为、减少传染过程上;那些人掐头去尾地办什么道德班、鼓吹同性恋不正常,有用么,还不如一人发个榔头勃起的时候凿两下实在。规则是根据逻辑和原理制定的,说同性恋是病需要治疗的人跟鼓吹纳粹的差不多吧,敢问二战是希特勒赢了么?
回头看孟林的微博账号被注销。我同意小强的说法,这是一个分界点,孟林的重要性阶段性地被消除了。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不适合在网上讨论。但比较好的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孟林并没有因为微博注销的原因而受到其他影响。但更重要的问题是重要性被去除后孟林的治疗和身体是否能够得到同样的重视和保障。艾滋病是需要药物治疗维持的慢性病,这就像是欠债过日子、只要人家不讨债还是可以过活的,但是人家催你还钱就会变得很窘迫,疾病就是债务,药物就是贴进去的利息,艾滋病是个巨大的债,抗病毒药物还不足以偿还本金。所以谈到艾滋病有什么影响的时候,我都会先说到“被限制”“卡脖子”。有人说孟林微博的注销让这个社区失去了灵魂,不,孟林还在,你的灵魂还在,他还有微信公众号可以跟大家交流,但是在获得社区的消息上可能会周折一些,所以多联系就好了,常回家看看。但是孟林微博注销同样给我们一个启示,就是我上面说的——变的重要。孟林之所以有资源是因为他重要,他之所以重要是以为他有资源,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而进入这个良性循环是需要迈出第一步的,孟林当初的这一步是生活生命所迫,现在我们没有这个压力在,没有特别大的动力,很多人都在往外走,包括我,但是区别在于,我们走出去了是否能用在外面的重要性影响到社群带来改变、我们是否能在自己想要回来的时候迈回来、我们是否能走出一个良性的正向的循环。孟林岁数大了,他应该享有的是为这个社区付出后得到的回报和陪伴,而不是继续的索求。你爸妈五六十、你二三十了,你会哭着回家说隔壁谁家的小谁出手打了你,让你爸妈替你出气么?遇到事情自己出手啊!
艾滋病在治愈之前会是一个标签一直贴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而同性恋可能就是一个永久性的印记刻在我们心里。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些东西去害化了之后,我们是否要躲避,等待一个神一样的人物去关怀,还是我们有自己的能力,从容应对出现的问题。
最后说一句,禁言这种事我能够理解,但是毁掉别人日记这种事,真TMD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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