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电影文学剧本之

《打着火把的人》

（8）

 石进把荆条用绳子捆好。

杨满山来到跟前，看看石进，又看看荆条。

石进问：“手续都办好了吗？”

杨满山说：“都办好了，明天咱们可以出发了。”

石进看着杨满山那年轻朴实的面孔，说：“满山，你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我做的什么事？”

“本来，在咱们出发之前，我应当放你两天假……”

“唉，眼下还说得上这个呀！”

“是呀，我考虑好久，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大的事，是赶快把队伍训练出来，把厂子建起来。时间就是合肥，化肥就是粮食呀！”

石进点点头。

杨满山又说：“我算了一笔账：一斤化肥，能增产三斤粮食。我们这个厂，是年产化肥三千吨，那就是要增产一千八百万斤粮食。”

石进说：“我算的，不是增产一千八百万斤粮食，至少也是增产三千六百万斤粮食！”

“怎么？我算得不对？”

“对。可是，我们还应当把群众的积极性估计进去。群众的积极性一起来，我们这个厂，那就不是年产三千吨，至少也能翻它一番。”

杨满山激动地点点头：“对！”

石进指指荆条：“来，满山，你跟我扛回去。”

杨满山：“您弄这个干什么？”

石进意味深长地：“这是高爷爷的安排，有用处。”说着，把一捆荆条扛起来。

杨满山把另一捆扛起来。

他们踏着月光向前走去。

高爷爷也扛着一捆荆条在后边跟上来。

石进边走边说：“你、铁英、高爷爷和我，是培训队的领导小组，怎么样完成这次培训任务，担子重啊！”

杨满山说：“我有信心。”

石进沉思地说：“这些农民的后代们，穿上了工作服，并不会立刻就有了工人阶级的思想和本领，这中间，会有大量的艰苦工作。我们几个党员，一定要把贫下中农交给我们的这支队伍带好！”

杨满山深沉地点点头。

 

十九

 

红霞满天。锣鼓声响成一片。

社员们和参加土建的民工们，热烈地给培训队送行。

队伍前边红旗飘扬，青年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欢送的人们热情招手。

送行的人们把他们夹在中间。

石进一边在人群里走，一边对面色冷漠的黄局长说：“就按着咱们昨晚上研究决定的办法做吧。一定要尽快地把土建搞上去。”

黄局长：“那当然。”

石进说：“老郭在这方面有经验，你得多发挥他的作用。”

黄局长说：“这边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最要紧的是培训。你们先去试一试，如果这些人学不好，就赶紧打个电话来，咱们好换人。”

石进说：“你用不着打这个主意。他们一定能学得好。好钢，放在哪里都会是当当响的！”

秦奶奶挤过来喊：“老石呀！你来，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

石进朝她挤过去。

 

李明跑过来：“黄局长！昨晚上我到您家去，没有见着小旺，您告诉他，我借他的那本化学书，过些日子就给他寄回来。”

黄局长：“好吧。李明，这群人里，顶数你文化高，一方面好好学习，一方面注意观察别人的学习情况，写信告诉我。”

李明点点头，走了。

金科长凑到黄局长身边，小声地说：“唉，真让人焦心哪，就凭这群山沟里长大的孩子，能学好化学工业？”

黄局长又皱皱眉头

 

欢乐的人群里。

石进握着秦奶奶的手说：“大娘，你就放心吧。”

秦奶奶笑着点头：“好，有你打着火把往前冲，我放心。”

推着小车的高爷爷走了过来——他的小车上装着锅、碗、瓢、盆，还有几捆荆条。

秦奶奶：“哟，大兄弟，你又上阵了？”

高爷爷：“你就等着使化肥吧。”

石进握着郭起的手嘱咐着：“老郭，在工作上，上边依靠县委领导，下边依靠贫下中农……”

郭起：“好。出了啥情况，我写信或打电话告诉你。”

石进点点头。

郭起：“老石，说实在的，我的心还是有点悬着。你们去了那里，困难不会少哇！”

石进满怀信心地：“困难再大，我们也要闯过去！”

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锣鼓声震天动地地响起来。

 

二十

 

火车的汽笛声。

一列火车停在“燕山站”。

上车下车的人拥挤着。

燕山化肥厂的工人师傅老何，一边在人群里挤，一边寻找着他要找的人。

广播喇叭里喊着：“太行山化肥厂培训队的同志，站外有车接！”

一个青年工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喊：“何师傅！太行山化肥厂的同志们已经来了！”

何师傅：“在哪里？”

青年工人向远方一指：“你看，在那边走着哪！”

何师傅向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丘陵中，一面红旗，一支队伍，时隐时现。

何师傅：“啊，他们是走来的呀？”

青年工人：“嘿，他们的领导，还拉着小车哪！”

何师傅：“走，咱们快去迎接他们。招待所的房子都准备好了吧？”

青年工人：“人家说，不住招待所，要住在厂外南村的贫下中农家。”

何师傅：“为什么呢？”

青年工人：“说呀，为的是：‘进了工厂，不忘农村；当了工人，不忘农民。’……”

 

二十一

 

欢腾的音乐。

培训队高举红旗、精神抖擞、步伐整齐地开进燕山化肥厂。

高耸的烟囱。

高大的脱硫塔、洗气塔、铜洗塔……

纵横交错的管道。

何师傅带领着青年们参观。

何师傅到处指点着，讲解着。

青年们惊奇地观看着陌生的景物。

 

二十二

 

夜晚。

培训队住所一个小院的角落上，新搭起一个小草棚，这是培训队的伙房。

草棚里，新垒起的锅灶旁，一盏悬挂着的马灯下，石进、高爷爷、杨满山和铁英在开碰头会。

高爷爷一边听着石进他们的话，一边用荆条编着粪筐。

石进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庄稼人的后代，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化肥厂，要想了解它，又能掌握它，困难少不了。”

铁英说：“没啥。不管有多困难，不管它多复杂，我们反正要完成学习任务！”

高爷爷插言说：“对，这才像咱们贫下中农后代说的话。再怎么困难，也比老石他们当年办兵工厂那份困难差远啦！”

石进说：“他们有我们当年没有遇到的新困难，在这个困难面前，一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思想。”

杨满山说：“可不是。上午在厂里参观了一遍，下午又上了一个班回来，有的同志就没有那个活泼劲儿了。”

铁英说：“没问题。我们培训队这些人，都是尖子里边拔出来的尖子呀！”

石进说：“铁英，不能大意。尖子也会起变化的，关键在于我们的政治思想工作跟上还是跟不上。我们必须把火烧得旺旺的，千锤百炼，好让大伙儿全都变当当响的好武器！”

高爷爷点点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