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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一个教我们学会「快乐」的学校,一门面对不同人生阶段、不同人生课题的愉悅学校。
「愉悅学校」的概念,并非我的创见。西元前341年前出生于小亚细亚西部海岸一座青翠岛屿的哲学家伊比鸠鲁(Epicurus),在他生命的最后二十年间,大力提倡「愉悅学校」。他一生都在旅行,研习哲学,最终他的哲学重心是「强调思想与感官的愉悅」,「愉悅是快乐生活的开始与目标」「每一种善的起源与根基,均来自於『胃』的舒适愉悅,甚至智慧与文化也与此相关。」
他是第一位提倡美食的哲学家,出发点不只是文化记忆或家庭情感,对伊比鸠鲁而言,它牵涉了人性的善与幽微而不可解决的人性幽暗面的挣扎;「美食」「愉悅」代表爱、代表和解;也因此它经常与母亲、家庭、故乡、甜蜜往事链接。
伊比鸠鲁的学说曾引来污蔑及谣言攻击;但在我看来不值得一提。那一个有影响力的见解,不是如此?曾经约五百年的时间,整个地中海一带包括叙利亚、犹太、埃及、义大利和高卢,愉悅学说广受欢迎,并在这些地点设有学习「愉悅的学校」。
这些「愉悅学校」直到罗马衰败及初期基督徒崛起的敌意下才逐渐灭迹。人类一页追求且认真学习「愉悅」的历史,才告消失。
如今我们翻查「牛津英文词典」,伊比鸠鲁学派Epicurean的意涵是:「致力於愉悅的追求;由此衍生出奢华的、感官的、贪心的意思」。后者正是来自当年的攻击衍生的同义词,也是「愉悅学校」消失的原因。
让我们来一场寻找之旅,丟掉宗教歧见刻意的污辱,回到我们失去的「愉悅学校」原来的样貌。首先伊比鸠鲁实践他的「愉悅主义」时,一点也不贪心,毫无奢华。他并非住在豪宅里,吃的东西相当简单,宁可喝水不喝酒,晚餐大概是面包、蔬菜和半个手掌份量的橄榄,即属「快乐的晚餐」。
伊比鸠鲁的「愉悅学校」有一份快乐清单:(1)友谊;(2)自由;(3)思想;(4)食物;(5)庇护;(6)衣服。西元前306年,35岁的伊比鸠鲁带着一大群朋友一同搬入雅典郊外的一间大屋子;每位朋友各有私密的领域,也有一个众人一同谈天、进餐的公共休息室。「友谊」,被伊比鸠鲁列为一个人终身快乐的头号大事。他和朋友之间如同大家庭,彼此关怀、彼此提醒、互相鼓励,还有「共同面对死亡」。
他们一起学习思辩人如何面对金钱、名声、权力、疾病和死亡。「一个真正了解死亡而并不害怕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便不会有什么值得害怕之事。」大家庭朋友间分享冷静的分析,使每个人心灵平静,远离「雅典价值观」;对他们而言那代表自由。「你不用为了财富替不喜欢的人工作」,「离开商业世界的运作,我们才能从琐碎的事物和政治的心灵牢房中脱离出来」,而那是人可以愉悅的起点。
伊比鸠鲁的「愉悅学校」最大创举是他们自己种菜。在住家不远处他们共同集资买了一片菜园,种植蔬菜成为餐桌上共食的食材。这些蔬菜根据考证包括柑蓝菜、洋葱和一种根茎蔬菜。菜园一起耕种,晚餐一起共食。伊比鸠鲁反对人「独自用餐」,「缺乏朋友的进食是狮子或野狼的生活型态」。
哲学家朋友集居、共耕、共享、共食、共思辩,「真正的朋友不会以世俗标準评价我们」,「他们感兴趣的是我们本身」。因此,这群人不会以物质财富基础评断自己或別人,家徒四壁无需困窘;炫耀金银不会得到好处,「你不会因此有人为你多添或少给一叶柑蓝菜叶」。
在伊比鸠鲁的「愉悅学校」里,忧郁的人逐渐开朗,成功但夸大而焦虑的人,也获得内心真正的平静。欲望本身是驱动力也是痛苦的来源;当欲望被解除时,简朴的野菜,路边的花,即足以带给你一整天的愉悅。而当衰老、疾病、死亡的恐惧被平静思考时,你渐渐明白生命是偶然的,死亡是我们最「长」的「伴侣」…因此当你逐渐衰弱时,你学会珍惜每一道遇见的阳光。
我们需要回到伊比鸠鲁的时代,学习「愉悅」这门课程。那是现代文明社会,每个人欠修的一门课。
是的,总有一天,我会搁下忙碌的工作,让窗前爬满鲜花,用它遮住我满头的白发;总有一天,我也会无惧打开百叶窗框,让阳光照亮我满是褶皱的脸庞。我不再在意衰老,这世界不老的,本来只有岁月。岁月催人老,枯荣的花季却伴我行。手上花香依然,凋零的花瓣如故。衰老的路上,拥抱友谊,微笑告诉自己:㓉著,就好。死了,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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