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阿文的心情很好，才入手了一辆二手面包车，九成新却只要了他八千八，这显然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面包车这玩意，省油，空间够大，把后座的位置稍微改装一下，能够装下好几十箱矿泉水。如此一来，再给各个小店配送水，能够节约好大一笔成本。而这面包车显然已经改装过，坐椅全部拆掉了，这倒又为阿文省了一笔钱。坐在面包车里，比开着三轮车天天风吹日晒的要强多了。阿文满意极了，哼着小曲调整着车内后视镜，顺便用手理了理发型，兴高采烈地开着车上路了。

他要给新区的几家小超市配送矿泉水，跑完这一趟他就可以休息了。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他心里高兴地想着送完货以后，还能有时间和老婆去看一场电影。这样想着，踩油门的脚不自觉地又往下点点，面包车“呼”地跑快几分。

新区是才开发出来的，路宽车少，在这样的路上跑起来原本有种别样的爽快感。奈何今天的阳光太过于充足，即便是偏光镜也无法屏蔽掉刺眼的阳光。这种情况下，阿文不自觉地松开油门，车速渐渐地放缓下来。

明晃晃的太阳位于车头正前方，光芒四射的亮光照得柏油地面也反射出白光。阿文的眼睛很快就觉得疲倦不堪，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好好的心情也被这夺目的太阳炙烤得蒸发到九霄云外。

正在行驶过程中，阿文耳朵里突然传来一个小姑娘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清晰又遥远！正当他以为自己被晒晕耳鸣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个小姑娘！她好像凭空从地面反射的白光中出现，牵着裙子转着圈！

阿文心里一紧，脚下猛踩刹车！“吱！”面包车的轮胎和滚烫的柏油路面发生摩擦，爆发出尖锐挠心的嘶吼声，就好像面包车把地面撕裂出伤痕！车刚一停稳，阿文就探出头去个究竟。他才发现，哪里有什么小姑娘！刚刚看到的应该是白光产生的幻觉。

他被惊得额头、后背全是冷汗，摸一把，手心都是湿漉漉的。“艹！”怔在那里缓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不带这么吓唬人的。”边自言自语，边重新准备出发。

他习惯性地去调整车内后视镜，猛然发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阿文被吓得浑身哆嗦，强忍着心里的惊恐转过头去，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排排排列整齐的矿泉水，静静地呆在后面。

大白天的能见鬼？！这不可能吧！

阿文看看四周，空荡荡的新区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炙热的太阳烤得地面腾升起热气，扭曲着眼前所见的事物。他感觉自己如同步入了炼狱。心里莫名的恐慌让他全身颤抖，接连发动好几次车才把这辆面包车重新点燃。他顾不上那么多，踩着油门就朝集市的方向快速奔去。

这一天，阿文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闪现出下午三点在明晃晃太阳下的那个小姑娘，正牵着裙子在白光中转圈。

过了几天的夜里，阿文老婆下夜班，打电话让他去接。在回家的路上，他们途经一个私立幼儿园。阿文的老婆说，“诶，你还记得这个幼儿园不？前段时间出事的就是这个幼儿园。”

“出什么事了？”阿文在专心开车，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阿文老婆说，“就是那个啊，司机和老师把小孩给忘记在校车里面，车子又在太阳下暴晒，结果小孩就被闷死在里面了。好可怜哦。听说啊，那个车窗上还留下了小孩的抓痕，还有人说那小孩把脸贴在窗子上，结果半张脸的皮都掉下来了。”

“别说了！”阿文厉声呵止住。不知道为什么，他抓住方向盘的双手使劲地颤抖，抖动得双臂都有些酸软，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肌肉，才勉强使得面包车没有失控。“大晚上的说这些干什么！”他极不满意地抱怨着。

阿文老婆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说，“我这不是看到就想到，想到就说说嘛，看把你吓得，还是个男人呢。说起来咱们又不认识那个孩子，你怕啥。”

她话音刚落，突然他俩的肩膀猛地往下一沉，就好像有人在身后压着他们的肩。阿文和他老婆本能地回过头，一个小姑娘一手攀着一个肩膀，稚嫩的童声笑嘻嘻地对他们说，“你们刚刚是在说我吗？”

……

面包车再次以八千八的价格拍卖给了一个跑货运的。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面包车后方的一辆小轿车里，男人对女人说，“你看，那个面包车后备箱里站着个小孩，还把脸贴在玻璃上。”

“这样多危险啊，现在的父母真是缺乏安全意识。哎，你看，她还把脸使劲往玻璃上挤，冲我们做鬼脸呢！”

绿灯放行，小轿车很快超过面包车走掉了。他们不知道，那个贴在玻璃窗上的孩子脸在路灯的照射下渐渐变得血肉模糊，露出了灰白的牙齿，露出了灰白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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