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躺在河边看日落
从色悌河结束两天的漂流后,我们在盖嘎特(Gai Ghat)上岸,要搭乘1个小时的本地汽车去到皇家奇特旺国家公园(Royal
Ghitwan National
Park)。不愿意和一个珠光宝气的印度富商来点“丛林罗曼史”,我和受伤的比利时女人苏菲组成一个新的团队,一路颠簸着去到索拉哈。
索拉哈(Sauraha)小镇虽小但生机勃勃,有十几家村民的简陋木屋旅馆,还有餐馆、酒吧、网吧和钱币兑换店,大多数的自助旅行者来到奇特旺都会住在这里。我们预订的是河岸旅馆(Hotel
Riverside),看见旅馆的总管沙罗(Shano),一个鼻子高高、头发卷卷、戴着墨镜的帅哥已经开着一辆敞篷越野吉普等在索拉哈的路边了,我们顿时心花怒放;沿着尘土满天的土路,一路头发被吹得狂花乱舞地到达河岸边时,我的第一感觉竟是怎么和《远离非洲》的电影情景一模一样!
奇特旺意即“丛林的心脏”,
是印度和尼泊尔之间喜玛拉雅丘陵地带中为数不多的未遭破坏的自然区域之一,也是世界上已经罕见的亚洲独角犀牛的栖息之地和孟加拉虎的最后避难所。它曾是尼泊尔皇室和外国贵族狩猎的禁苑,1911年的一次血腥狩猎中,英王及其贵族共杀死了39只受伤的老虎和10头犀牛。但在1973年,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并建立成了禁猎的奇特旺国家公园。整个公园占地932平方公里,除544只犀牛和约80只老虎外,还有另外50种哺乳动物,诸如豹、懒熊、象、土狼、野猪,以及450种鸟类,是亚洲最大的天然野生动物保护区。

我一到达就看见了雷普提河边(Rapti)的日落。雷普提意即古老之河,河岸旅馆就建在河流回水处的堤岸边,是一幢银灰色的两层小楼,露台和窗户都临河而开,颇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趣。旁边还建了丛林人的茅草木屋,如果你的美金够的话,不妨单独一人去住一间茅屋。堤岸上散落着木制躺椅、遮阳的茅草棚,饮着红茶随意找把靠椅躺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河对岸那一望无际的丛林、沙漠色的象草林以及天际边长年积雪的雪山。在这里,能看到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雪山下丛林后的日落。这样的景致一下让我想起海明威和《乞力马扎罗的雪》。而这里无疑也是这样一个寂静的野生世界,越过眼前那片灼热而炫目的平原,能够眺望到灌木丛的边缘。野鹿、羚羊、猿猴、豹、野象、大蟒蛇就在那里出没,长尾鹦鹉、蓝孔雀、沙松鸡就在那儿飞翔,塔鲁人的独木舟像美丽的梭鱼样缓缓地顺雷普提河而下,无声无息地漂向了夕阳的尽头。
丛林探险180分钟
第二天清晨6:30,沙罗就来敲门“morning
call”了,我们一天的行程也用粉笔写在了黑板上。先是坐90分钟的独木舟(canoe)顺河而下,然后是3小时的丛林穿越,正午时回到旅馆,在河里与大象一起洗澡,下午再骑大象去丛林找犀牛。独木舟里放置着6张矮凳,一坐下来整个身体就像贴在水面上滑行了,双手轻易地就可以在河中戏水。
今天的丛林向导是达瓦(Dawa),一个有8年丛林生活经历的结实小伙子。比利时女人苏菲的腿上已经绑上了绷带,但她还是勇敢地来参加我们的独木舟行,把腿高高地翘在船舷外。雷普提河中生活着最凶猛的印度长嘴鳄鱼与短嘴鳄鱼,其中短嘴鳄鱼的攻击性最强,达瓦曾经3次遭受到鳄鱼的袭击,最可怕的一次是鳄鱼冲向了独木舟,撕破了他左手的羽绒衣服。独木舟就这样在蒸腾的雾气与清澈的水面之间缓缓地顺流而下,犹如漂浮在水墨画般的梦境中,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生怕惊醒了正在水下做着黄粱美梦的鳄鱼兄弟,那时最先遭殃的就是苏菲那高高翘起的伤腿了。
河岸对面的森林没有围栏与大门,达瓦握住棍子在前面开路,让另一个年轻男向导在后面压阵,让我们排成线性走在中间,就开始向丛林的深处进发了。大家都很关心能不能看到老虎,而据达瓦这么多年来的经验来说,看到老虎的次数是“凤毛麟角”,白天它一般都在很深的丛林里面酣睡打盹,如果能够看到,说明我们交了好运。在杂草丛生的热带森林里走路,时刻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脸和露在外面的皮肤,随时会被高及8米犀利的象草划伤,或被前面的人走过后又弹回来的树枝打伤;一不小心,湿地上的水蛭和蚂蟥就像附骨蛆样咬得你手脚鲜血淋漓。而最主要的是全体都要禁声,就只听见脚下踏着的枯枝树叶那让人神经紧绷的“沙沙沙”声。达瓦随时拨开树叶,指给我们看昆虫、鸟、新鲜的蜂巢,以及一些动物的骨头,或是生活的痕迹,如黑熊的身体蹭破了皮的树、老虎磨过爪子的木桩或是犀牛留下的粪便等。这一切就像丛林探险电影中的暖场一样,让大家莫名其妙兴奋着。高大参天的木棉树、菩提树和婆罗双树几乎遮避了所有的阳光,越往深处走,我们越被这些“铺垫”的景象营造出来的野生氛围所感染和刺激。达瓦指着湿地上一条深陷下去、拖曳了几十米的泥痕告诉我们说,这是犀牛交配时留下的拖痕,因为它们的身躯过于庞大、独角过于犀利,它们只能在行走中缓慢地做爱,长达数小时。团队中的法国女人雷吉妮(Regine)英文不够好,当她好不容易弄懂啥意思时,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其实我们人类也曾经生活在这样原始自然的环境中,如今我们也只是回归家园罢了。

骑着大象找犀牛
在奇特旺带游客进入丛林探险的工作象都来自国家公园内的大象养殖中心。亚洲有两个大象幼儿园,一个在斯里兰卡,另一个就在这里了。这里养了20多头大象,主要饲养母象和小象。训象师会在大象的巨耳上画上他们喜爱的花花绿绿的图案,每个训象师会终其一生陪伴着一头大象。尼泊尔的象轿十分原始古朴,就是用木条钉成一个四方筐,四人一乘,每人占据一角,而训象师就坐在象头上。
我们的象队浩浩荡荡地向丛林出发后,骑在象头上的训象师尼马(Nyima)一直密切注意着丛林里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动物出现我们便赶紧观看。骆驼是“沙漠之舟”,牦牛是“雪域之舟”,而大象就是当之无愧的“丛林之舟”了。帽子不小心被高处的树枝刮掉了,大象会用鼻子轻轻一卷,就把帽子递回到你的手上,甚至我的尼康镜头盖这样的小东西掉在了小径上,也没难倒它那灵巧的鼻子。
只有骑着大象才可能最近距离地接触犀牛,训象师们开始地毯式地搜索着独角犀的踪迹。法国女人雷吉妮激动得语无伦次,竟然说成了“我们正骑着犀牛找大象”,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终于在一个遮天蔽日的密林处遭遇了独角犀一家人,一对父母和一只小犀牛。大象们像在打一场伏击战样,兴奋地用鼻子卷着挡眼的树木,踏着噼啪作响的树枝慢慢地迎了上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听见
“咔嚓咔嚓”的相机声。独角犀有着甲壳虫般乌黑锃亮的颜色和光泽,看起来就像穿着铠甲的中世纪武士一样,像又老又丑的巨型妖怪。但它们又是那样的笨拙可爱,这个犀牛家庭正将它们的身体滚在潮湿凉爽的泥浆中,翻江倒海地自娱自乐着,完全沉浸在儿童式的快乐中,对我们的惊扰视而不见。尼马说希望长生不老的人认为犀牛角是长命百岁的“仙丹”,一支犀牛角能卖到约10万美元,因此盗猎者会疯狂地铤而走险,在2006年,公园里共有6头犀牛被捕杀,其中一头怀胎15个月的母犀牛被枪杀在国家公园边界的森林里,盗猎者割走了它美丽的犀牛角。在这个孤独的星球上,人类除了天气,已无天敌,往往为了扩张自己的欲求而肆意践踏其他生物的生命。要知道虽然动物有美丽的皮毛、珍稀的牙角,但毕竟只有动物才真正地需要它们呀。

大象集体淌水过河,离开丛林的情景非常壮观。那时夕阳将整个森林染成了动人的洒金色,我们离那片野生动物的栖息地越来越远,而我们热爱野生动物的心也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明亮。毕竟我们不希望在这个星球上只能看见我们人类自己的影子。
谜一样的山峰、谜一样的冰雪、谜一样的丛林、谜一样的动物,世界上有很多地方能够忘记时间的存在,而奇特旺却会让你连同自己也一并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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