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舞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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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舞会(三)
这天下午,田世芹感到身体有点不适,正准备早点回家休息,办公室主任来找田老师,说那里有个电话请他去接。田世芹起初有点意外,因他很少有电话,拿起话筒时,那头传来盛小岚的声音:
“田老师,今晚天井湖宾馆有周末舞会,可有空出来玩玩?”
田世芹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
“好的,七点钟在上次见面的路口等你。”
虽然田世芹有点头昏,但觉得这是小岚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应该应允。再说自上次群艺馆舞会后,他也很想与盛小岚能再次感受那“旋转中的无忧无虑”。
当田世芹推着自行车刚到路口时,就看到盛小岚穿着深蓝色的紧身连衣裙骑着单车从右边方向过来。很快他们俩的单车稍微有点前后的并列前行。
天井湖宾馆是T城带官方色彩的招待所,接近市郊,环境优美,设施上乘。在它的隔壁有T城最大的公园,天井湖公园。他们很快就来到举行舞会的大礼堂,感觉这里的人不像上次在群艺馆时那样热旺,看到有个小乐队在台上演奏,格调比较雅尚。当一首新曲开始时,田世芹礼貌的牵引着盛小岚步入舞池。开始不久,盛小岚对田世芹审视的看了一眼,问道:
“田老师,你不舒服吗?怎么手这样热!”田世芹笑了笑,想掩饰一下:
“没有,可能是刚才骑车时握车把的关系。”
“不对,你的脸色也有点发红。”
“呵,我想起来了,你是内科大夫,瞒不过你!说真话,今天下午开始感到有点头昏。”
“那就不要跳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也好,我们把这曲走完,然后就到旁边的公园去坐坐吧。”
他们推着车进入公园,然后沿着湖旁的宽阔大道前行,不久又推车翻过一个拱桥,来到一个带长廊的双亭。这里是湖面的另一端,未见一人,他们选择一条比较清净的长凳坐下。
现在是早秋季节,天气有点闷热。堤岸旁的落叶柳枝纹丝不动,夜空中的慢动密云,使一弦新月在平静的湖面上时隐时现。湖水旁的青蛙呜声此起彼伏。他们静静的听着、听着,虽然是在湖边,但仍然感到有点闷。好像是阵雨欲来的样子,果然,不一会有几滴雨点落下,接着柳枝就慢慢的动起来。这不测风云,瞬息多变。对闷热中的雨点,开始时很觉惬意,不过慢慢的随着风的加入就感到有点寒意了。于是田世芹把小岚拉近一点,很自然地他们就靠在一起,相互偎依着。田世芹为了挡雨,自己就再揍近一点。雨和风都开始密集起来,在这郊外的夜晚,小岚感到有点胆怯,只好再向田世芹靠近。田世芹就用手臂将小岚搂住。风越吹越大,他们相互越靠越紧,彼此都微微感到对方的体温。突然一阵风带动着枝条产生了沙沙声,盛小岚哆嗦了一下,不自觉的把田老师一把抱住。他们紧张的对视着,在此情景下似乎别无选择的他们的嘴唇碰到了一起,好像从这里找到了安全感。但立即又分开,他们意识到这是危险的安全区,应当冷静。不过天公有意做秀,又是一阵风雨袭来,他们应势紧紧的抱着,双唇紧贴着。由于他们好久好久没这样的体验,他们越抱越紧,双唇越贴越深。这时小岚微微的呻吟着,眼光呆滞的望着田世芹,低声的求诉着:
“田老师,你要保护我,我家里有两个孩子!”田世芹立即明白其意,马上清醒过来,在她的耳边低语:
“小岚,我虽然头有点昏,但神智是清醒的,你放心,不管风雨多大,你都会安然无恙的。”于是田世芹把小岚松开,一只手抚着她仍然有点紧张的腰身,一只手把小岚的两手握在一起,他们都恢复了理智,很快的平静下来。就这样他们听着风声渐渐小下来,雨点也很快稀疏,由于小岚穿得比较单薄,他们仍然紧靠在一起。田世芹轻柔的抚摸着小岚两个手背,低声问道:
“小岚,我虽然感受到了你的不幸,但还不明白我们第一次跳舞时,你所说的“更不幸”是什么意思,现在能告诉我吗?”
“田老师,你夫人发病时,你一直陪着她到上海治疗,回来后又在本院的病房里陪伴,医院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那时你们虽然艰难痛苦,但还可以彼此诉说。由于我孩子的爸爸是突然的车祸,送到医院时深度昏迷,我带着两个孩子守在他的身边,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们一眼,也没有跟我们说过只言片语,两天后他没有留下一个字,就离我们而去。比起你来,我感到更不幸!”她说到这里,田世芹的手背感受到那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他又一次深感内疚,引起盛小岚巨大的悲痛回忆。对此大概只有时间才能抚平心灵伤痕,田世芹找不到适当的安慰言词,他沉默了,等着盛小岚恢复平静。
夜空中的云层渐渐稀薄,弯弯的新月在湖面上呈现出稳定的银光。现在他们注意到,这双亭的一角有个黑色吊钟在那里静静的垂挂着,似乎在默默的监护着他们,那蛙声又逐渐响起。田世芹说:
“我们回去吧,那两个知道为妈妈解忧的孩子,恐怕在为你担心了。”
小岚举起头,淡然的破涕笑了笑:
“田老师,你很心细,想到了两个孩子。刚才的事使我有了信任感。是的,雨已完全不下了,现在走吧。”
刚刚的一阵急雨,使路面有点滑,他们各自小心的推着车子慢行。从公园出来时,马路旁开门亮灯的店家不多了,行人也很少。走着走着,小岚忽然把车放下,叫田老师等等。田世芹不知何意,看着小岚走近一个小窗口。原来那是一家24小时药房的售货点,小岚转回时手里拿着两个小纸袋,对田世芹说:
“田老师,你有点感冒症状。这两袋药每日服三次,大袋的每次两片,小袋的每次一片,你回家就吃一次,另外要多喝开水。”
这使田世芹大感意外和感慨,虽然在一多年前这是常态,每次感冒他的夫人不是针就是药。可现在面对小岚的药袋和嘱咐,田世芹涨红着脸,伸出手,默默的接下,连“谢谢”两个字都忘记说出来,只是用闪光的眼睛盯着小岚许久。
可能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效应吧,他们感觉没过一会,又到了上次分手的地方,其实他俩推着车已经走了很常时间的路。这次田世芹坚持再送一程,走了不远,来到一栋楼房的前面,小岚说:
“田老师,我就住在这栋楼的上面,已经到了我的家门口。这次又不好请你进去坐坐,下次吧。”停了一会,她又接着说:
“你到家后一定要先喝开水,再把药吃下,早点上床休息。”
临别时田世芹把小岚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目送小岚上楼回家。
田世芹到家后,先喝水,再吃药。然后陷入深深的沉思和矛盾之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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