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  贼                 盗贼（续)

 

    阿咚由喜转呆。干他们这行的有规矩，是万不能走空的，走空就不吉利。可眼下的情景不是空的问题，是太盈了。单书房里随便一敛就是一大堆，没功夫数，估摸总有个百八十万了，全是现金。

    阿咚自己只带了个小挎包，他循着手电的光亮踅摸着，希望找到别的包。

    门边的沙发上，斜躺着公文包，有些小。但也是个包。

    蹑手蹑脚地过去，打开，轻轻地撤出里面的一些文件。还有半盒新名片，他扫了一眼，是个什么局长。

    阿咚拿出一张，仔细地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自己每次做事总是心惊肉跳的，哪一次都像是提着脑袋干活。可瞧瞧人家，体面，不偷不抢就能黑到钱。他想了想，轻轻地走到写字台前。用胳膊横着擦拭了一下台面，把刚才站在写字台上掀开天花板的痕迹擦去。尽管他双脚还穿着鞋套，但现在他要作个文化人，要干净体面些。他从笔筒挑了杆粗点的笔，从地上剩下的一沓沓现钞中扯出一张，开始在上面写字。戴手套的手有些打滑，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谭局，兄弟服气。你是大哥。兄弟拿些走。谢谢。

    阿咚又默读了一遍，确信没有错字，他觉得够体面了，从腰里掏出刀，仔细地擦拭了一下刀柄，然后把刀压在写字的纸币上。

    阿咚把两个包都装满，身上能塞的地方也都塞满，准备登上窗台离去。他突然转回身，走到写字台前。拿起电话，把听筒放在离开耳边一寸的位置上，用小指点号：1，1，0。电话那端传了急促清晰的声音。他憋着、嘶哑着、几乎是气声，对着话筒说：救救我，救救我。他没挂电话，让话筒在写字台的边缘上悬垂着、晃着，拿着包走向窗口，消失在黑暗中。

 

 

盗贼（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