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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感悟散文生活草根 |
分类: 似水流年 |
我的故乡在东南沿海的泉州,虽然幼时也曾在那里生活过数年,但记忆中却没有海的影子;少年时在福州求学,虽然离海最近的马尾港近在咫尺,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却一直没去过。
记忆中对海的深刻印象发生在高一结束后的暑假。
那年我参加一个全国夏令营,营地就设在鼓浪屿上的一个中学里,我们每天白天到厦门和厦门附近的地方搞活动,傍晚则回到已经放了暑假、空无一人的校园里,晚饭后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中学生们就会结伴到菽庄花园旁的海边去散步,晚上夏令营还会搞些文艺活动。那时天气虽然炎热,但比起那些还得返校补课的同学们来说,我的日子真是过得比神仙还滋润。
记得有一天,我们去参观了位于同安县海边的古火山口,因为当天有台风警报,所以我们下午的很多活动都取消了,大家兴致不高地回到了鼓浪屿。
我一向是个闲不住又喜欢冒险的人,吃过晚饭,眼看台风还没有要登陆的样子,我于是决定悄悄溜到海边去看看。就在我快遛达到大门口时候,有人高声叫着我的日文名字朝我走来,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上海来的大个杜丘和他的小兄弟,因为我的日文名字就是他当天在同安的海边给想出来的,因为当时的我按学校要求留着清汤挂面式的头发,穿着一身跟樱花妹的制服类似的校服。
我只好停下来,等着他们两个,杜丘笑嘻嘻地问我去哪里,我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实话相告,然后故意挑衅地问他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免得到时候真被老师发现了,他们都把责任推我身上。可是杜丘居然说他们要去,但不是跟我去,而是他们本来就想着要去。
既然如此,我们三人就一起溜了出去,才跑到海边,天就阴沉起来,雨也开始下了,那雨滴可真大,落在身上还有疼痛的感觉,风也一阵比一阵大,海边的棕榈树都被吹得哗哗直响,怪吓人的!这时,海浪也澎湃汹涌起来,一浪比一浪高,黑压压的象一堵墙似的怒吼着朝我们扑来,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兴奋得难以自制。
我伸开双臂,抬头迎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在越来越大的风雨中,和着排山倒海似的潮声,一边奔跑一边高声朗诵着高尔基的《海燕》,当我在自己激越的“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声中,竟全然不知光着的脚趾已经被海滩上的牡坜壳给割伤了。
看到我流血的脚,杜丘不由分说地拖着极不情愿的我往学校方向跑,我越是想甩开他的手,他就越抓紧我,我们总算在台风登陆前不久回到了学校!
那天晚上台风就过了,我躺在用课桌拼起来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雨还在哗哗地下着,风虽然还在一阵阵地吹着,但明显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气势,海潮的声音仿佛温柔了很多,从窗口仰望依然阴沉沉的夜空,我的心忽然变的很平静、很温暖,在这风雨依旧的夜里,我还似乎听到远处传来的一阵小提琴声!
谨以此文纪念永不再来的青春!
后记: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我跟杜丘已经失联多年,最后一次往他在上海家中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东渡扶桑。杜丘,是第一个向我介绍美国音乐的人,我很喜欢的卡伦。卡彭特的《昨日重来》和《什锦菜》都是在鼓浪屿期间跟他学会的。写下此文纪念我们的友谊,也衷心祝愿天涯海角的他幸福快乐!
日光岩,鼓浪屿,厦门 2001年3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