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原创)
(2008-12-02 14: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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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灰鼠小妹小路丽丽 |
分类: 我的情感故事 |
回到家里之后,小泉还没有回来,小妹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利用这段时间再去看看她吧。
本来小妹的病也不算疑难病症,从小体弱多病。父亲有病,家境不好,母亲侍候父亲,却忽略了她。大姐含辛茹苦地带着她,生活条件太差,营养跟不上,造成一些不良的隐患。 那时父亲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一百块,全家八口人要吃要穿,母亲是个勤劳能干的女人。儿时的记忆里,母亲圆脸大眼睛,两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面容总是红扑扑的,特别是面颊上有一对小酒窝,笑起来很好看。
母亲每天总是忙碌着的,晚上是最温馨的时候,我们几个挤着母亲的身边躺在炕上,缠着她给我们念书。等我们几个都睡下之后,她在昏暗的油灯下,做起针线活,纳起她永远也纳不完的鞋底。我喜欢她身体上散发着的母性气息,很丰盈清新,似乎永远带着母乳的香味。在这种熟悉的气味中,我总能够很快地安心熟睡。
她的手很巧,我们姐弟六人,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穿的鞋,大多是她手工做的。样式不比买的差,还特别结实舒服,穿买的鞋子,一点也不舒服。儿时的梦里,也尽是母亲在灯下劳作的瘦小身影。母亲只有晚上才能干一些针线活,白天孩子们多太闹,又怕针扎着我们。偏僻的林场还是很闭塞,落后的人们也没有一个计划生育的,每家最少都生五六个才罢休。所以母亲后来生完小妹的时候刚好赶上计划生育。小妹一直都是我们一家娇宠的对象,可是她的体质是在太差了,每当想起这些,我都会流泪,看到小妹现在的样子,知道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再也忍不住地低声抽泣了起来。
我离开小妹的时候,她已经很消瘦衰老了,以前脸上曾经好看的红晕已经消失,酒窝也似乎没有了,只有突出的颧骨。林场是这样的落后暗淡,小妹只想回家看看都办不到,交通也不方便,木材已经枯竭,穷得卫生所什么药都没有,全场的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父母也都是个很平常的老实人,他们没有能力来挽回这一切,他们也只有靠我们这些儿女了。这一切的一切,不知道该怪谁?
这几个月也没有回家了,北方的天气到了十月就开始转冷了,我什么厚衣服也没带,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时有股寒意袭来。回到家里收拾一下家里的衣物,突然想回母亲那里住一段时间,看了看这个总是硝烟弥漫的家,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把门锁好,其他的没有动,
一段疲劳的旅途,车厢里的人都是那么陌生,一路上我也没说话说话,渐渐的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在迷糊中度过,来到了另一个县城,又坐上了公交车,去一个我生活了近二十多年的小林场。
窗外高大的树飞速的向后奔跑,很快就出了县城,楼房慢慢的变矮变少。秋后的稻田地到处是枯秧野草,一块接着一块,偶尔可以看到老农在田埂上捡着秸秆回家做烧柴。也许是在家里闲着坐不住,就出来转一转,他们的内心似乎对生活的现状很满足。
家渐渐的近了,我的心不仅激动起来,自从和小泉结婚几年了,回娘家的次数都是有限的,每回去一次都会闹得不愉快,父母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了,想起了劫后余生的父亲,想起了劳累奔波的母亲,想起了林区的木制的老屋,想起了院子里的山叮子树,想起了经常去的小树林。
父亲的头发变得不再有一根黑发,母亲的脑门上长年累月的罐子印记,由于我们回娘家的次数极少,我的女儿连外婆的样子都不记得了。有一次母亲打电话说要来我的家里,我兴奋地告诉女儿,可是女儿显得很茫然,后来天真地问我是不是脑门上有三个黑圈的那个老太太。我下了车,背着一个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喜欢这样走这段小路上,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每当我们放学后,大姐一手拉着哥哥,一手拉着三姐,把我背在背上,在暮色中走上这条小路的情景。那时候林区盛产木材,小路两边都是参天大树。到了夏季树木的枝叶,把这条小路遮得似有似无,如果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觉得阴森可怕。特别是刮风的时候会发出一种鬼哭狼嚎的怪叫。她告诉我们:“别怕那些阴鬼的传说,那就是干枯骨头的磷火。”
往往这时,真的会在林间小路冒出几点“鬼火”,悠悠荡荡,大姐继续说:“咱们姐弟四个,抱成团儿,什么邪魅都会避让的!”
这时,我就要挣扎着下来,拉着哥哥姐姐的手,勇敢地向我们山上的家走去。我的胸膛挺的很高,脚步虽小,但走的很快。原来闪动不休的鬼火,果然消失了。这样,走出林间小路,老院子一片迷茫,缈缈的炊烟依稀可辩了。
如今曾经满山的原始森林如今都没了,原来的林间小路已经没有原来的样子。也被秋后青青萋草掩没,自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林木停伐,林业工人的家大多搬下山后,走这条路的人已经很少了。小时候一群小伙伴爱在树林里捉迷藏,尽情的追逐嬉戏,没有忧愁,就象天上的云一样,随风肆意的流浪,可如今,一切都已经远去,剩下的只有那些永不忘却的记忆,儿时的朋友都已经结婚生子,更多的是在异乡为了生活而奔波。
我看见了正在升起炊烟的木制老屋,然后就看到了母亲瘦小的身影。母亲的惊喜眼神,满目沧桑的带着皱纹面孔,忍不住心酸的叫道。妈,我回来了!母亲放下手中的活计忙说,怎么不先打电话回来啊,我好给你准备好吃的。母亲的一番话让我烦乱的心暖暖的。
小泉和我打架的事我从来没有向家里任何人提起过,关于我和小泉的事,我已经习惯对母亲说善意的谎言,母亲忙着去准备晚饭去了。父亲也兴奋地到鸡笼里抓住一只老母鸡就宰了,家里到这个季节就什么青菜都没了,闭赛的林场连个卖菜的都没。家里要是来客人得提前让开车的司机到县城给捎菜。家里年年孵好些小鸡,到秋天也长大了。如果来了客人随时可以杀一只,很快,父亲就把杀好的鸡拔完了毛。母亲很快就张罗一桌饭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总是那么温馨。
我坐在靠窗子的位置上,抬眼望望外面,小院里已经成熟的葵花籽还没有割下来,此时正有一只小灰鼠在磕着瓜子。它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两只后腿倒挂在葵花头上,回头钳下来一粒,瞪眼望着你吃掉。仿佛在向你示威,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这时父亲也看到了,他老人家急忙出门拿起一个破盆,一个棒子敲打起来。眼尖的小灰鼠一转身就跑得无影无踪。父亲回来说到今年这灰鼠子不知怎么这么多,它们刚开始时只是趁没有人的时候偷吃,后来胆子大了,即使是有人时也肆无忌惮的抢着吃,你不拿东西吓唬它们,它们干脆就不理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从王明那里回来之后,我的情绪好了很多,不再那么压抑了。只是又去看看小妹,好多天没有休息好,身体还是很疲倦。只有回到母亲那里才是我最享受的幸福时光,也能好好调整一下身体。母亲对于儿女回家是最兴奋的,做的我爱吃的家乡饭菜。每当这时我才不会去想那些烦人的往事,尽情享受儿时的感觉,看到昔日的伙伴,有的还是过着贫穷的日子,林场已经找不到昔日的影子。比以前更加破旧的几十栋木屋,依然矗立在已没有大树掩映的秃山上。无聊的人们也在荒山上开了一些田地,种上一些庄稼来维持生计。可是北方的气候变化无常,有时地里的庄稼还没有成熟,就会被提前来的一场霜冻给打的颗粒无收。
和王明的相识也算是一个很偶然的事吧,虽然事情拖拖拉拉的经历了几年,可是我也并没有后悔。他是不是该好了呢?回到母亲这里已经快有一个多月了,家乡没有电灯,手机停了一个多月没有电了,今天去小卖店的公用电话给丽丽打了一个电话,有事没事地聊了一大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知道有没有王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