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6日，当广东现代舞周的开幕式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在地球的另一面，一位曾经影响世界舞蹈发展的当代大师，在睡梦中悄然离开尘世。默斯．坎宁汉Merce Cunningham于1919年出生，到今年整整九十岁，在09年4月16日生日的那一天，才刚在美国纽约发表了他的最新长约九十分钟的作品：《接近九十》（Nearly Ninety）。

我想，真正伟大的舞蹈家们都不愿意别人太把他们的离去当一回事。皮娜．鲍什（Pina Bausch）在得知自己确诊癌症之后，便洒然撒手；而比皮娜年长二十二岁，也曾经在舞蹈上对皮娜多所启发的坎宁汉，离开人世的时间掌控更是精到。26日当天下午，坎宁汉的舞蹈团在美国雅各枕头舞蹈节（Jacob’s Pillow Dance Festival）进行了长达一周的最后一场演出，演员们正各自在家休息，然后接到坎宁汉从容离去的消息。演员们虽然震惊，却不用带着哀伤缅怀的心情去跳舞，这大概也是大师之所以为大师的胸襟吧！

我曾经在博客中提到过，在我心目中尚仍在世的当代舞蹈大师只有五位。他们被我奉为大师，不是因为他们的舞蹈多么好看，或是作品多么受到欢迎，而是他们在舞蹈观念上有所创新，而且能把这种新观念推展，影响及其他艺术家们对舞蹈的认识，甚至改变国际舞台上舞蹈的面貌。五位大师分别是美国的默斯．坎宁汉、德国的皮娜．鲍什、日本的大野一雄（Kazuo Ono）、台湾的林怀民和在德国工作的美国编舞家威廉．佛塞（William Forsyth）。想不到，在短短的两个月之间，大师名单中的其中两位：坎宁汉和鲍什，便各以自己洒脱的方式跟观众说再见了。

如果鲍什以六十八岁年纪离开尘世，尚让人感到有点可惜，则坎宁汉逝世时已经九十岁了，实在不能说有任何遗憾。我在广东现代舞周的第三天，也就是7月28日才从互联网上得知大师离世，一阵愣愕之后，也就释然；赶忙告知其他参加现代舞周的朋友们，大家可能埋首于广东舞蹈的热烈氛围，竟然都忽略了来自美国的凄冷消息。不过，受过坎宁汉半个世纪以来影响的舞蹈家们，都知道大师也是人，九十高龄的他，总会有离开我们的一天，而能够离开得那么从容安静，倒也使我们感到安慰。我忘记了是那一位外国嘉宾，在得知坎宁汉离去的消息后，默然半响，然后半开玩笑地跟我说：「噢！是不是天堂里也正在举行舞蹈节，把尘世中有份量的舞蹈家们，如米高．杰克逊（Michael Jackson）、皮娜．鲍什和默斯．坎宁汉都召去开派对了？」

我不知道天堂里是不是有舞蹈节，但相信这些伟大的舞蹈家们能够结伴同行，一定不会寂寞，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