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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走笔•得失安之于数

(2014-11-15 07:09:56)
标签:

动手动脑

井然就序

分类: 边走边议

(本文首发于《长沙晚报》2014-11-15)

得失安之于数

 

 

    星期天,我与一位朋友在QQ上畅聊动作片《敢死队3》,感慨昔日的好莱坞头号硬汉西尔维斯特·史泰隆、二号硬汉阿诺德·施瓦辛格全都老掉牙了,面皮皱巴得酷似枯树皮。说好听点,是沧桑感剧烈。说难听点,是惨不忍睹。他们还在挥老拳,搏老命,豪情敢死,我们都快不敢活了。宋人蒋捷的词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文绉绉的,远不如今人某甲某乙出口就来的俗语“岁月是把杀猪刀”直击要害,一刀溅泪,一刀见血。

    我们正聊得忘形,伊美踮着脚趾尖到书房来偷茶喝,她看到那位朋友的个性签名“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就好奇地问道:“老爸,‘得失安之于数’是什么意思?”我告诉她,“数”在这里专指“定数”,泛指命运和天意,可以理解为“得失听从命运(天意)的安排”,有什么就什么,是多少就多少,不计较,不纠结。她又问道:“真这样,是不是太被动了?”是啊,风云莫测,天意难料,命运变脸比川剧变脸还快。跟同龄人探讨,我都不容易讲个山高月小。跟女儿解释,我就更不容易讲个水落石出。

    古代苏格兰有一位国王名叫罗伯特·布鲁斯,他被叛军驱逐到边境山区,一直谋求复国,但由于势单力薄,屡战屡败,退据在一座古堡中,苟延残喘,极其沮丧和绝望。一天早晨,他睁开惺忪睡眼,看到一只不辞辛劳的蜘蛛正在墙角结网。蜘蛛结网远比女工织布艰难得多,它将蛛丝从一端连接到另一端,一次成功不了,十次仍然失败,好几回它掉落到地砖上,但它孜孜不懈,丝毫也不气馁,直到第十三次,它终于连结了一根长长的蛛丝。在苏格兰王的心目中,蜘蛛结网的关键细节仿佛天神的启示:最糟糕的情形不是挫折,而是放弃。于是他重整旗鼓,秣马厉兵,最终收复了国土,恢复了王位。在这个历史故事中,天意是什么?是蜘蛛结网的启示,那一幕好戏来得及时,不迟不早,就在那一刻,苏格兰王所见即所悟,他受到启发,必胜的信念死灰复燃。一个不幸失国失位的人,经过不懈的奋斗而复国复位,其苦难的遭遇和痛切的认识将使胜利溢价百倍。

    一个人谨遵命运的安排,并不意味着无所作为,干瞪着双眼仰望苍天。命运的安排一如电脑设置,就算程序到位,你仍要动手劳神,一切才会井然就序。

    苏格兰王罗伯特·布鲁斯不同于常人,有大片失土等着他率军收复,有无数臣民等着他解其倒悬。常人的得失则小得多,但正是这些得失构成了生活的全貌。

    欲望是人类生存和生活的驱动力,倘若真如老子、庄子所倡导的那样忘情灭欲,天底下还哪有一个活人?因此那些看破红尘的僧侣,别人可以臆测他们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事实上,他们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至少,他们在求安宁,求觉悟,求解脱,求来世的福喜。

    由于平台所限,智力所限,各人的目标不同,边际不同,称心如愿的难度也会有大有小。知足常乐就一定好,得陇望蜀就一定不好?对于那些驾驭力超强的F1选手来说,150公里的时速简直与失速无异,他们踩下油门,要的可不是这种轻松的乐趣,他们要找到贴地飞翔的感觉,时速370公里才能刺激肾上腺素加快分泌,也才能赚取迈克尔·舒马赫的一丝微笑。干成非凡事业的牛人,哪个不得陇望蜀?扩张,兼并,做大,做强,许多企业巨头都是这么追求极致,干出名堂的。作家要不断创作,科学家要不断创新,没达到一定的规模和体量可不行。只要他们的所作所为遵守了游戏规则,造福了众生,就应该赢得点赞。

    世间有不少人患得患失,他们并非全是无能之辈,但缺乏勇决智断,人生将平庸无奇。

    罗曼·罗兰有一句名言值得思量:“唯一真实的乐园是人们已经失去的乐园。”许多人不看重自己手中拥有的一切,却缅怀那些逝去的美好时光,沉浸在一大堆怀旧情绪的泡沫里,不能自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时间是随手而得又随风而逝的东西,你要掬取它,永在不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创造。六百六十多年前,列昂纳多·达·芬奇就已在法国的昂布瓦斯城堡长眠,但蒙娜丽莎的微笑至今鲜活如初,时间莫奈她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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