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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教導我面對死亡

(2008-04-28 18:43:15)
标签:

羅曼菲

徐璐

死亡

腫瘤

文化

康永

情感

教育

杂谈

星座

分类: 美麗人
 羅曼菲
 
 
我的好友羅曼菲逝世二年了
 
這是另一位好友徐璐
回想此事的文章
 
原文較長
我做了摘錄
  
曼菲示範了死亡前的人生
 
我學了好多
 
謝謝你,曼菲

 

 

http://pic70.picturetrail.com/VOL1856/9745875/17670007/315109252.jpg

 ---曼菲的「輓歌」裏,那幾乎無法停止的旋轉---

 

 

 

 

輓歌──

寫在曼菲逝世二年      ---- 徐璐 ----

 

 

 

「我知道我的骨灰要灑在哪裏了」

哪裏?

 

「在我父親墓園裏的大樹下」

 

那棵大樹下,會長出什麼樣的花朵?

 

「我也知道我的告別式,一定會是很美很美的。」

 

妳說過不要大頭照,不要政治人物致詞,不要…。

 

「有雲門和林老師,怎麼會有不美的事呢!」

是的。

 

「如果那一天真的來了,我不會向任何人say goodbye的」

 

如果我們想和妳說話?

 

「就當我在隔壁的房間裏睡覺。」

 

說完,她笑了起來,就像她要去一趟長途旅行,而她已把她最後該打包的行李都準備好了。

 

 

* 關於「死亡」的對話

 

身上有著轉移性的癌細胞時,病人和家屬、朋友就像走在有地雷的空曠土地上,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不小心踩到地雷,什麼時候恐懼會充滿在每一根血管裏,什麼時候你會崩潰大哭。或者,最後只是虛驚一場?!

 

2001年8月,曼菲在年度例行性的健康檢查中發現自己得到了肺腺癌,她很快地就動了手術。

 

2003年,本來已靜止不動的癌細胞開始一點一點的在肺部散開。曼菲做了二次的化療,

半年後,和信醫院一直悉心照顧她的褚醫師宣佈了她的癌細胞再度復發,

 

癌症病人和周遭的家人、朋友之間,不論連結的多麼緊密,但有時那個連結又常薄的像一張紙。特別是在問號開始浮現之後,每個小心翼翼的眼神、談話,就像結凍的小冰雹,把那張薄紙彈成碎片般地墜落。

 

我們的文化幾乎是不鼓勵病人和家屬談論死亡的。在每個癌症病房裏,巨大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心裏。大家瞞著病人,病人瞞著家人,或乾脆隱藏起自己的感覺。

 

「Tuesdays with Morrie」一書中的主角墨瑞,一個被醫生宣判死刑的肌萎縮性脊髓側硬化症的患者(簡稱ALS)對他周遭的朋友說:

如果你們真的想幫助我,就是多多來訪,和我討論死亡。』

 

那張薄紙是不是快要碎了?快捧住它,捧住那張薄紙,...。

 

打破那些小心翼翼,在一次如常的好友聚會中,我們問曼菲:

 

可以讓我們知道妳這次復發後,內心在想什麼嗎?

 

「我知道我擁有家人、朋友滿滿的愛,或許我仍有些掛念,...但是,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我對我的人生沒有任何的遺憾。」

 

這似乎是第一次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了「死亡」這二個字,莊淑芬和李烈的眼眶紅了,施惠寧的眼角有淚光。空氣有著短暫的凝結。但是,這場對話沒有停止,沒有人想中斷這個對話。

 

害怕嗎?...,死亡...?...。

 

小冰雹融化了。那張薄紙似乎又慢慢地開始能夠連結起她心中那個我們差點觸摸不到的世界。

 

從此,「死亡」不再是一個禁忌的話題了。

 



*死亡的尊嚴

 

「不要有任何的痛苦,不要有任何狼狽的樣子。」,是曼菲託付給侯文詠的遺願。

 

 

曼菲向文詠和雅麗提出了她對於「死亡的尊嚴」的希望,以及絶不接受任何插管及急救的意志。她希望家人和朋友都能了解她的決定。文詠開始在她家裏打電話,當著她的面,先是家人,然後朋友,一個一個…。

在打完第一通給新加坡大姐的電話後,文詠看到了曼菲臉上掛滿了淚水。

 

「我想到還要讓家人為我擔心,我就難過」。

 

家人,是她唯一的掛念,但是,她說她已活在一種「隨時準備離開的感覺」。

 

她曾告訴文詠說她想當一棵樹。「因為,我覺得樹的根是很深的札入地面,可是樹枝的部份是很自由的

我如果走了之後,希望有什麼人家裏的院字很漂亮,把我的骨灰灑在那兒,讓我變成一顆樹。」

 

很多年前,在曼菲得癌症之前,我們朋友們之間就開始討論要「海葬」或「樹葬」的事。曼菲說她怕海,所以,她要樹葬。

 

直到她知道在紐約父親的墓園裏可以樹葬,她找到了那棵大樹。

 

我們的時代有救人性命和鼓勵人活著的藝術,但很少教人如何面對死亡。

 

每一個癌症病人的抗癌過程,都有它的獨特性,但曼菲說,她一點也不想當抗癌勇士。她把人生當派對,把死亡當成暫時的休息。「人生就像一場派對,我只是比別人早離開而已」,她說,她已經做好一切的準備。她只擔心,她是不是真的能翩然而去。

 

「讓我美美的,至少,讓我有尊嚴的走。」她說。

 

 

http://pic70.picturetrail.com/VOL1856/9745875/17670007/315106325.jpg

 

 

*臨終

 

她描述治療癌細胞的藥在她身體裏竄動,讓她痛苦的感覺。日復一日的服藥及無止盡的治療吞蝕了她要的尊嚴和品質,侵略了她的靈魂。她想停藥,停止一切的治療。

 

在2006年1月初一個週末的下午,她因嘔吐後的虛弱躺在床上。

 

「我想停藥!」她帶著一種堅定的眼神說。

 

我們和陪伴的看護均以著正常人都會有的反應勸說著她不要放棄。曼菲只是靜靜地聽著,但眼神還是帶著一種深邃的堅定。

 

我是為了家人和朋友的愛而活,但是,我的身體有多痛苦,妳們知道嗎?」

說這個話的時候,曼菲沒有憤怒、不滿,但是卻有一種很深很深的寂寞,令人看了心碎的寂寞。

 

明知困難重重,仍接受無益的治療,是一種英雄的舉動?還是傷害病人?這是臨終這堂課裏,一再被提及的謎題,一個最古老而難解的謎題。

 

寫出「恩寵與勇氣」的肯恩,威爾伯(Ken Wilber)在他的書中說,「什麼才是病人真正需要的幫助?他們只需要我們的聆聽和支持,一旦他們堅定的決定了自己的療法後,我們就不應該給他們更多的評斷和資訊」。

 

曼菲希望自己決定她的醫療過程,而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學習過聆聽、討論死亡、交代後事…,但是,誰能說「是的,好的,請停止服藥」。

 

我們想起了她一再的囑咐「不要有任何的痛苦」,那是我們對她信誓旦旦的承諾啊。家人和朋友經過幾番的掙扎和商量,決定支持她。

 

那是2006年1月的事,曼菲在農曆年的初二開始停藥(也許更早,我們不再監視著的她的吃藥),5天之後,她被送入和信的急診室。之後,就沒有再離開過醫院。

 

 

 

其實在2005年9月,曼菲就曾因為癌細胞轉移到腦膜而陷入嚴重昏迷,一度走向死亡。

 

在那段期間,曼菲在神智不清的昏迷中,心中只繫念著她為王心心和雲門2的編舞。她偶爾清醒的時候,病房成了舞者的排練場。家人用救護車送她到中山堂看彩排,她沿途昏睡,卻在彩排時,清醒如正常人。

 

隨著病房裡各種機器所顯示的「生命跡象」開始走向極弱的訊號,我們開始準備她的後事。 

身為律師的蔡玉玲,基於她的直覺和敏感,建議家人在曼菲清醒時,把她所有交代過的事寫成「遺囑」。

 

9月28日,曼菲的二姐再度緊急趕回台北,她帶來了新的藥。

 

三天後,嚴重昏迷的曼菲醒了過來。

 

 

「知道會死,所以反而會更多把握一些當下的東西」,從死亡中被拉回來的曼菲更盡情的投入每一天的人生派對。

 

朋友絡繹不絕地來看她。不管在病房裏或家裏,總是有一群朋友圍繞著她。

馮燕、朱怡、老焦、Sheree常逗她開心,

一向不爬樓梯的張小燕三天、兩天就來看她,不管那近20幾階的石梯及四層樓的樓梯。

烈幾乎天天來陪她,幫她按摩。

曉雄來燒紅燒肉,在最後二個月,幾乎鎮日陪伴。

文茜帶她去玩耍。

大佑帶著吉他唱歌給她聽。

金幼安夫婦和Rita夫婦分別幫她辦了二次50歲的生日party。

 

她所擁有的朋友和溢滿的愛,只能用驚嘆來形容。

 

她更珍惜和朋友歡聚的時刻,她繫念的王心心的表演圓滿地演出。當她知道她原來是一直在昏迷、嘔吐,甚至神志不清地把鈔票當成面紙,儘往臉上擦...時,她哈哈大笑,把故事告訴一個一個來訪的朋友們。

 

 

上天給曼菲的奇蹟是5個月

 

 

2006年3月23日晚上近11點時,曼菲進入彌留,莎莎、小燕都曾來到醫院,但尊重曼菲生前「只希望好朋友參加她美美的party」的遺願,都沒進到病房。

清晨4點40分,當曼菲平緩地吐出最後一口氣時,家人、林老師及將為她執行後事的好朋友,一共九個人站在她的床邊,有人祈禱,多數人合掌向佛。

 

曼菲最摯愛的好友溫慶珠在前三天晚上就開始連夜趕工為她縫製了一件美麗的衣裳,曉雄為她訂製了一件紫色的絲綢蓋布。在滿室的跳舞蘭及家人的陪伴下,24小時後,在大體入殮之前的整妝,那淺淺的「大圓滿」的微笑出現在曼菲的臉上。

 

 

 

八里雲門排練場的告別party

 

「我喜歡電影『費城』結尾的那場告別式」。

 

喜歡它的什麼?

 

「那種很family,用一種party聚在一起懷念人的方式」。

 

今年2月,當雲門八里排練場被燒成幾近灰燼時,林老師在強忍的淚水中為舞者、工作人員打氣,他訴說著排練場的種種,他也提到了:

 

「啊!這裡曾有過一場美極的party,那是曼菲的告別party。」

 

八里的排練場從來不是美麗的,它是每個舞者、工作人員汗水、淚水的記憶。然而,2006年3月31日的晚上,將近50支的火炬把雲門的八里排練場烘灹出了前所未有的華麗,像一個被繁星圍繞的小城堡。

 

林克華親自去挑選最美的吉野櫻、海芉,加上跳舞蘭。在北藝大的教室裏,他用山蘇葉做成一個圓,象徵曼菲的「輓歌」裏,那幾乎無法停止的旋轉。韻瑾和雲門所有工作人員不眠不休地趕工,賴英里慨然提供現場所有的鮮花和食物,在曼菲走後的第7天,八里排練場舉行了一場如林老師所描述的「美極的party」。滿屋的野櫻花、跳舞蘭、百合、竹子及燭光...,烘灹著曼菲自己最喜歡的6張大海報。

 

「八里排練場竟然也可以這般地美麗」雲門的工作人員讚嘆著。

 

近100位曼菲的好友,依著曼菲最後在病房時喜歡看著大家「衣著鮮豔、華麗」、「不能穿黑色」的喜好,全都盛裝出席了這場告別party。但大家卻無法依照曼菲生前「不要哭」的囑咐。

 

說好想讓party不太哀傷的主持人蔡康永數度在台上哽咽落淚,淚水掛在每個人的臉上。

 

現場的大銀幕播出曼菲生前的舞作。結尾,出現了曼菲在她為越界舞團所編的「蘆葦地帶」中提著皮箱,鞠躬謝幕的畫面。

 

她謝幕了!在50歲走完她美麗的一生。從2006的告別式到2007、2008以及日後每一個周年的3月24日晚上,她的好朋友們都繼續地以「party」的相聚方式來懷念她。

 

 

 

一個寓言說,有一群人在海邊憂傷地向揚帆出海的船隻告別,船影愈來愈小,只剩桅竿頂端還看的見,最後連桅杆也消失了,人們憂傷地低語:「她走了」。然而就在此刻,在遙遠的某一方,另一群人正張望著海平面,他們看到了同樣的桅頂,他們歡呼著:「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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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學習面對死亡,因為它是人生最後的導師。」

 

 

從2001年到2006年,家人及眾多的好朋友一路陪伴著妳走完全程。起先我以為我能在妳得病時陪伴妳,只是如同許多好友一樣,是因為那一份情同姐妹或家人的緣份。

 

2001年8月,妳第一次被推進手術房切除癌細胞的那個早上,知道妳得病後,只要在醫院裏,家人和好朋友便以「輪班制」的方式來照顧妳。

 

那次是由我負責照顧妳進手術房這一段,我們約凌晨5點就被護士喚醒,開始做準備。手術的時間約二個多小時,手術後妳直接被送進加護病房,一個我不認識的醫師出來找家屬,除了解釋手術一切順利平安,他說有些家屬會要求看手術切除的部份。

 

「妳要不要看?」他面無表情,平靜地問著。

 

 

我應該是很快就回答了「要」,因為他立即從房間裏拿出一個塑膠袋,裏面裝了一個像「鵪鶉蛋」一樣,上面有著灰色斑點的東西。

 

「這就是癌的腫瘤?」我拿著那包塑膠袋,定定地看著那粒小球,也許是太受震驚,我竟然出奇地平靜,我的腦中有點空蕩蕩,那是像夢一樣的情景。他點點頭。

 

那顆癌腫瘤讓我和妳之間產生了一個更深刻的連結。我的內心也因而對妳有了一個在最後旅程一定會陪伴著妳的「承諾」。當妳在醫院簽署了那張遺囑,指定我為遺囑執行人時,我並不在場。妳對律師說,妳知道我一定會願意的。是的,我一定會願意的,任何事...,那是我的承諾。

 

肯恩.威爾伯提起他陪伴他得癌的妻子的心路歷程時,曾說,服待他妻子從發現罹癌,邁向死亡的5年,是上天給他莫大的恩寵與榮耀。因為她,他內心的世界變的分明;因為她,他的靈魂不再殘留任何的謊言。

 

3月24日的凌晨,在天使來帶走妳的那一刻來臨時,我終於知道,我以為我自己的承諾是要幫助妳,但其實,卻是妳讓我看到了面對死亡時,那樣一個「自由與解脫」的風貌,

 

是妳那顆美麗的心靈幫助了我,讓我又一次學習到了生命與死亡的課程。原來,這是一份上天給我的「恩寵與榮耀」。

 

 

 ----by 徐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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