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梅龙镇》中的正德皇帝和李凤姐在相互调情的精彩剧照。  

    最近，看了两个戏剧版本的《游龙戏凤》，一是越剧的《梅龙镇》，一是黄梅戏的《游龙戏凤》。虽是两个版本，却说的是同一个故事，就是明朝正德皇帝微服私访，巧遇民间女子李凤姐，二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以至鸾颠凤倒，一夜风流，演绎了一段“游龙戏凤”的故事。但是，有的小说版本却和这两个戏剧版本有很大出入，而故事发生地点更是南辕北辙。戏剧版本说的是在江南小镇，小说版本说的是在北方塞外，当然故事情节也有很大不同。看来戏剧版本是精心把这个故事演绎成美丽的历史佳话了。其实，不论是戏剧也好，还是小说也罢，也无论如何演绎，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文学的虚构，历史的误读，并非真有其事！

    这个故事大概说的是，明武宗朱厚照，也就是正德皇帝外出微服私访，寻花问柳。一路上春光旖旎，行人如织，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穿着一身青布衣的年轻人是当今的皇帝。武宗哪里顾得上大好的春光，他的两只眼睛左顾右盼，盯着大道上那些衣饰华丽的年轻女子。这一日中午时分，武宗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便走进一家酒店，准备叫几个小菜填填肚子。

    然而，当他走到酒店的门首之时，忽然呆住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在那里卖酒。只见她淡妆浅抹，天生丽质，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武宗见过的美艳女子何止成千上万，但是像这样风韵天然的却第一次看到。这女子不语而含情，看一眼魂魄尽失。而且在她那里买酒的也格外多，有纨绔富贵公子，也有引车卖浆之流，其中许多人可能滴酒不沾，为的只是一睹这名女子美艳无双的姿色。

    武宗虽然也算是采花的高手，但此时却觉得脚底发虚，腿肚子发软，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了。但那女子却对她嫣然一笑，给他打了些酒，又上了几盘小菜。武宗一边吃酒，一边与那女子拉起了家常。这一顿饭竟然从中午一直吃到日落西山，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小酒店。

    第二天他又来到这家酒肆买酒。那女子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很觉得可笑。这女子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少女怀春的时节，虽然也有很多的人借买酒的机会来看她两眼，不过那些人不是面目可憎，就是言语无味，相比之下，武宗一表人才，说话风趣，更重要的是他那种锲而不舍的劲儿多少也让她怦然心动。

    今天见武宗又飘然而至，令这女子颇有几分好感。这女子便主动与武宗说笑，并吐露了自己的身世。从这女子的谈话中，武宗得知她的名字叫叫李凤姐，还有一个兄长叫做李龙。李凤姐与武宗说了几句笑话，便转身走进内室拿些东西。武宗随即起身离座，悄悄跟着进了内室。李凤姐见到武宗跟随进了内室，不由吓了一跳。武宗不等李凤姐有什么反应，便伸手拉过凤姐儿的衣袖，一把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李凤姐此时又惊又恼，死命地推开他的双手。然而一个弱女子怎么推得开？武宗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李凤姐又要高声叫喊，武宗见此情景，不得不亮出了自己皇帝的身份。武宗解开衣襟，露出里面金线绣龙的上衣，见李凤姐不相信，便又将一方白玉印取出来。李凤姐一看玉印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红字，方才相信今天果真遇到了当今的皇帝，不由得愣住了。武宗急忙趁势把她揽入怀中，李凤姐此时的身子早已软了，她一朵红晕飞在脸上，闭住眼睛任凭武宗摆弄。

    这武宗毕竟是采花的高手，他一面吻着李凤姐，耳鬓斯摩，一面轻手宽解开她的裙带，然后将李凤姐玉体横陈在床上，一阵激烈的亲吻拥抱之后，免不了凤颠鸾倒，巫山云雨一番。

    正当云雨过后二人你拥我抱彼此情浓的时候，李凤姐的兄长李龙从外进来，见酒肆内空无一人，内室却传来娇喘之声，知道大事不好，心想自己就这一个妹妹，还指望她凭借美貌寻一门富贵人家，自己也好沾点光，不想妹妹这么不争气，大白天与人在内室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愤怒之极，立刻冲进内室指责妹妹不知自爱，有辱门风。

    见此情景，李凤姐告诉他，这是当今的皇上。李龙一听不由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武宗抚慰了一番后，对李龙又是封官，又是赐金。从此武宗与李凤姐在这个小酒店里日日风流，夜夜良宵，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早将国家大事忘了个干净。

    快乐的日子总是十分短暂，转瞬之间已到了残冬。京城朝中的官员多次奏请武宗回銮，但是武宗却眷恋着李凤姐无心启程。直到第二年正月，武宗才带着李凤姐在前来迎接回銮的文武大臣的环拥下上了路。到了居庸关的时候天上突然出现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没想到李凤姐因此受了风寒，晕倒在车上。武宗急忙命太医把她救醒，将关外的驿站作为行宫让李凤姐住下养病。谁知道李凤姐的病症越来越沉重，不几天竟然撒手人寰，魂归道山。

    第二天武宗命将李凤姐葬在居庸关，用黄土封茔，暗自叹息了许久，才无精打采地回到京城，只有这一段“游龙戏凤”的风流逸情长埋于塞外荒山野岭里被夜风吹拂了。

    这个故事演绎十分美艳，也十分精彩，可惜的是这不过是文学上的虚构。其实，明武宗是中国荒淫帝王的典型。他的一生是放荡纵欲的一生，是荒淫无耻的一生。他建造“豹房”，花天酒地，抢男霸女，整天泡在美女们的温柔乡中，醉生梦死。明武宗过度追求声色之乐，重用太监刘瑾等“八虎”，致使朝纲混乱，百姓遭殃。国力衰弱，宦官专权，在他在位期间表现得相当突出。最后，荒唐好色的明武宗终因纵欲过度而死去。

    当年，武宗即位不久就迎娶了夏皇后，之后又选置了几个妃嫔，然而他似乎对后宫中的皇后、嫔妃并不在意，自从搬到豹房之后，就很少回到后宫了，而是将喜欢的女人都放到了豹房和宣府的镇国府。

    豹房之内，美女如云，武宗过着恣意妄为的淫乱生活，极大地满足了他声色犬马的感官享受。这里充斥着教坊司的女乐、高丽美女、西域舞女、扬州少女，乃至于妓女、寡妇等各色女子。豹房之内到底有多少女子，恐怕连武宗自己都不清楚。那些一时无法召幸的女子，就被安排在浣衣院寄养，以备武宗的不时之需。

    宣府是武宗另一个淫乐窝。他刚到宣府之时，在这个远离国都的军镇，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纵。每到夜晚，武宗带上一队亲兵，在空荡的街道上闲逛。看见高墙大院的富庶之家，他就令亲兵上前砸门，然后入内强索妇女，弄得人心惶惶，家无宁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那些富有之家纷纷重贿江彬，希冀能够免除祸患。

    从西北回京不久，武宗竟然失踪了一个月，朝中文武大臣都不知他到哪里去了。原来，武宗在太原时得到一个名叫刘良女的艺妓，宠爱一时。他西游宣府回来后，将刘良女安置在西苑太液池腾沼殿中，号称夫人。武宗对刘良女非常倾慕，凡是豹房中有谁偶尔犯了小错，只要刘良女在武宗面前替他求情，武宗就不会追究。武宗回京后又准备南巡，原本要带她同行的，但刘氏此时恰巧得病，无法上路，直到她病好后，武宗才自己悄悄出宫接她同行南巡，前后将近一个月。由此看来，武宗也算得上是一个痴情天子。

    关于武宗与刘良女相识的经过，有两种不同的说法。据明代历朝官修的编年体史书《明实录》中记载，刘良女是太原晋王府乐工杨腾的妻子。武宗游幸山西时，派人到太原索要女乐，得到了刘良女。武宗喜欢她色艺俱佳，就从榆林带回了豹房。而在古代流传甚广的《稗说》则讲述了另一个版本的爱情故事。刘良女是大同代王府上有名的歌姬，武宗曾假扮低级军官出入于王府的教坊，因而得以认识刘氏。当时武宗在这样的风月场所中并不太引人注意，别人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军官而已，但是刘氏慧眼识珠，认定他不是个平常人，就对他另眼相看。武宗记住了这个刘氏，后来派人将其接到北京。这就成了后来著名戏曲《游龙戏凤》的故事框架，只不过是大同府的刘氏女变成了江南小镇上的李凤姐。其实，武宗下江南时，刘氏一直陪伴在身旁，多次一同出现在臣民面前。武宗在南京赏赐寺庙旗幡上都要写上自己和刘氏的名字，刘氏也成为武宗一生中最宠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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