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再度前来,从窗子扑到我衣襟的时候,还带着匆匆奔走的喘息。
它告诉我说,你被凉冷浸得太久,身上的血,已变成了蓝色。它说,它将沿途的寒风流配,一路上踩死那些不甘寂寞的雪,就是为了搭救我。
而我的眼帘,此时却毫无气力,根本不能承受它突来的重载,仿佛面对着你曾经为我拭泪的手,只有低眉顺从。
阳光栖息在我的衣襟,像个玩累的孩子,它一面明媚着,一面还带着原野上微凉的雪气。
我低头看着它静美的样子,不知是为了晒暖我,还是晒暖它自己。
我的门扉,因受着它的抚爱,明亮如纸,廊柱上陈年的油渍在暖意中蒸腾着,咝咝的响。
这里可都是缠过藤花的,年年地在风里招摇,宛如我初遇你时,无法抑制的心跳。就像一群鸟雀,那时都从树上飞下来,扑到我的怀里觅食。
现在,阳光如水,正沿着石砌的花墙流向河谷,仿佛从不记得这么一回事。
光线的触角柔软地抚爱河底的鹅卵石,它发誓要在上游的水赶到这里之前,好好照顾这些冬天的孤儿。而它终究不是流泉,即使是镜花水月的映画,也无能为力,此时的我,更如何忆起你与蔷薇花在风中拂动的样子。它将每一粒泥沙从石头上剥净,晒出焦渴的欲望,只是为了三月重来的清流,能在它们身上盛养新生的绿藻。
可那时,我又会遇到水边的钓叟,他也将看我沿着清流,从夹峙的青山间撑篙而渡。
他必然还要冲我朗声喊道:这个痴迷不悟的后生呵。
其实,你有所不知,这个小镇上的痴人,到现在只剩下这么两个。
那时,我望着一行惊飞的水鸟,翩然地在天空盘旋,心里却在感念光的恩德。
March 06,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