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漫记）品存道兄院中腊梅

              刘福新

友人兼兄台者，姓张名存道，山东省昌乐县教育界知名人士也。于县党校总务主任任上致仕，赋闲在家，居于昌乐城北郊尖庄。尖庄紧邻三零九国道，亦即王潍路也。

仁兄素於分深，余每年正月初四必登门造访，掐指算来业已二十余年矣。

今岁正月初四，天已近午，骑车径去，甫推门，有兄台之婿鲍姓迎之。

鲍，潍坊人也，与兄独女就职潍城，多于初三来昌省亲，余初四过访，尝弈棋为乐，技艺不相上下，存道兄若旁助，受助者必胜，盖张兄棋艺深不可测也。余性情爽直，展盘必嘱曰：“观棋不语，望兄遵之。”若与张兄对垒，尚未获一高着，不堪匹敌，俄而败北，踟蹰罔计，窃笑，尚未看清汉界楚河，何败之遽也？

进院，尚未进屋，即见黄花闪烁，若群星璀璨，又如豆蔻少女，粉面含羞，秀丽可人，是腊梅也。凝目良久，心甚悦之。进屋，寒暄已毕，移目窗外，不禁出屋，再赏腊梅。趋至树下，繁盛迷人，展卓尔不群之风姿，使人胸襟顿开，信念骤增。体验赏梅之雅趣，实是陶冶性情、升华物欲。一树花黄，花瓣若蝶栖枝间，令人怜爱不已。尤有满院香气，洗濯一冬阴霾，浸染新春喜气，蓦然觉主人宅风水隽好，以致花木盛开。恰似北国伊人踏岁来临，携亲人呵护，使满院腊梅花香荡漾，教人如何不眷恋也！

腊梅花实为花信风之首，降冬之佼佼者。宋王安石曾有赞云：“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宋另一处士林逋（和靖），隐居杭州孤山，植梅放鹤，称“梅妻鹤子”，传为千古佳话。其《山园小梅》诗句曰：“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此梅花之传神写照，脍炙人口，誉为千古绝唱。

腊梅开于严冬，黄朵味香，自古令人眷爱。诸品中，素心腊梅尤为人推崇。相传，有宋诗人王直方家侍女甚多，有唤素儿者，姿容美甚。一日诗人晁天咎造访王第，王折一支腊梅欲送客，巧遇侍女素儿，晁灵感旋至，作七绝一首：“去年不见腊梅开，准拟新枝恰恰来。芳菲意浅姿容淡，忆得素儿如此梅。”此后，文人骚客即将腊梅称为“素儿”。亦是一段佳话。

腊梅从不争艳，每逢春来百花盛开，总默默无闻；而当隆冬，大地冰雪覆盖，百花踪迹难觅之时，却迎凛冽而开，愈开愈艳，充满生机，昂首怒放。花有花品，人有人姿，花人一理，人花同缘，难怪乎腊梅为花信风之首也！观其挺立枝头，笑傲苍穹之姿，陡然晤对，宛如赐余丰富内涵，彼香气蓄深爱，亦蕴含一缕牵挂，即使天南地北，难止恒久之眷恋矣。

古有赵长卿者，赋腊梅诗词甚多，但多为凄清之境，多愁善感之情，而独喜其一阕《诉衷情》，词曰：

“檀心刻玉几千重。开处对房栊。黄昏淡月笼艳，香与酒争浓。   宜轻素，鄙轻红。思无穷。化工著意，南南北北，一种东风。”

一句“开处对房栊”，正与存道兄院中腊梅暗合。张宅之腊梅恰在正房檐下也。

友人兼兄台存道，性素拗，犹比腊梅冷月，寒冰傲霜，厌与俗子交，不知何故，却与余情甚恰，余之去，必殷殷留，席间必高谈阔论，余尝戏曰：“吾来，兄即兴致勃勃，眉欲飞色欲舞，诚如是，当常来。”一席粲然。后，兄略有小疾，即罢弈，每日必乘兴至村北果园散步，间或与果园佣工扑克取乐，游必半日。故而寻其，必至园，畅谈之余，各各尽兴而归。不意去岁果园易主，园林带班王兄亦不知去向，音信杳然，与存道兄俱感遗憾。

嫂，姓任，自小学教导主任退休，性温柔贤淑，与兄阴阳互补，端然八卦之二月状密切契合也。余每临府，无不悄悄张罗酒宴，甚为感动。

存道兄有外甥女，名娟娟。乃独女之女也。儿时居于张家，兄嫂以其父母远在潍坊，钟爱甚于常情。余因过从甚密，亦常将娟娟置于膝间逗乐。犹记其三岁时节，偶遇感冒，鼻翼翕张，面色红赤，间杂咳喘，嫂急欲哭。余亦心酸。有幼儿园教师张某询病至张宅，余亦睹之。故而，娟娟每见余，亲昵异常，口呼姥爷，令余欣悦。迄今已然婷婷玉立，惹人喜爱。

所幸随身携带相机，即促娟娟至树下拍照。既而，为兄之孙张毅拍之。为张毅与娟娟合影之。又移时，让兄与孙、甥合影，再为兄嫂合影。末为娟娟一家三口合影。恰张毅父母正民（鄙人弟子）、刘敏值班未回，未能给其三口拍摄，深感可惜。

今发彼时所摄之照片，权作造访张兄居处品腊梅之实录也。

                                                       2009年2月5日草稿

                                                       2009年2月6日修改

                  图1：昌乐城北郊尖庄张宅檐下腊梅正开。

               图2：存道兄之外甥女娟娟

                  图3：存道兄之外甥女娟娟。

                      图4：张兄之孙张毅。

                     图5：中表姐弟合影。

                  图6：张兄与孙子、外甥女在腊梅树下合影。

                         图7：张家兄嫂合影。

                    图8：娟娟与父母在腊梅树下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