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咒（十首）

 

墨未浓

 

1

 

你剩下的

上帝还要拿走

一片雪

一叶梅

一段没有归类的哮喘

和半颗煎熬的心

 

2

 

一道坎深陷下去

睫毛森严

那时我想哭

看着无限的深渊

听着明澈的溪流

疼痛都成了琥珀

 

3

 

一滴水不得不要滴落

悬挂的代价太高了

往下走是一种归宿

再往下走就深入泥土

在黑暗里抱紧生命

抱紧神灵丰满的大腿

 

4

 

给隧道一个喘息的机会

让它向更深处蔓延

眼光真的够不到了

再接上一截蛮荒的顽石

或者丛生的灌木

也要走出那注光的窒息

 

5

 

不要堵住最后的几粒

沙漏携带着太多的无助

可以突兀地占据一个高地

让通过的沙身心舒畅

时光没有忘记每一滴血

直到都凝固成原始的盐

 

6

 

骨缝里的大风要堵住

堵住那些任意出入的一切

包括身体里的老虎和兔子

一些恐惧早晚要进来

把你的生命洞穿开口

或者慢慢地侵入你的骨髓

 

7

 

我的双臂微寒

嗖嗖的风声如雷贯耳

每一刻我都在时间的背面

悄无声息地按下手印

等我走了，我看到一道火光

把一张纸托起来，燃尽

 

8

 

我无法默念口中之词

为自己的残骸焚香祈祷

谁也不能倒流回生命的背面

抚慰曾经的炙热和伤口

我看到我的身体山花烂漫

也会想到一朵花将要枯萎

 

9

 

在一盏日光灯下悬挂冰块

在阳光下私藏你的秘密

在一个裂缝里豢养野兽

在锋利的刀俎下保全生命

在一个梦境里获得花瓣

——用绳索拴住的时光还在跑

 

10

 

虚掩的门并非期待一只手

开启或者关闭都在一念之间

时光的褶皱里藏匿着沙子和盐

其余的都洒落进尘土之中

瞬间的光亮是眼睛的悲悯

黑暗是一个永恒和庞大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