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调lady>杂志11期最新赵波专访:人生无常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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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可追忆,今日更珍惜,照片王迪摄于2007年,与画家喻红在给赵波腿上的伤痕做石膏模型.
文中提到的若干场景为冯梅根据往日新闻转述,因我本人不愿回忆不快乐,姑且用之.
导语:赵波说,人只有经历过大起大落后,才能赢得大彻大悟。常年独居写作的她,多年来被抑郁症所困扰,也曾两度选择轻生。只是每一次,她都无比幸运且坚强地挺了过来。肉体的伤痕抚平之后,她的精神创伤也在逐渐地复原。如今的她,生活规律,内心平静,过着轻松且自如的生活。并且在养伤其间还完成了最新长篇小说的写作,这本书将令关爱她的读者眼前一亮.
抽文:“经历过生死,我接受了无常。人生无常,要有正确的心态去面对。所有生命的无常,都注定我们要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接纳它,所有的苦与痛,又真正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人如果不自救,任谁也拯救不了
2005年11月17日晚,赵波从自家所在的四楼跳下,所幸被一楼雨阳蓬遮挡,无生命危险,但受了重伤,全身多处骨折。
一个人轻生意念的堆积,绝非偶然。早在数月前,她就被一种无形的绳索所牵绊。站在北京自己所住的20层楼的窗台边,她常有纵身一跃的冲动。那些尘世里的纷扰,来自情感、生活上的压力,常常让她喘不过气,却又无能为力,满脑子都堆积着阴郁、灰暗的东西。只是,每一次,恐高的她都选择了退却。此时,她的博克体新书《北京流水》正备受争议,其间因为描写了与海岩、王朔等人的交往而受到网友的诟病。有人指责她出卖隐私,她有口难辩,痛苦莫名。
常年的熬夜、失眠加之不作息的规律,令赵波的身体状态极其糟糕。尤其是熬夜后引起的肝气郁结,更是加剧了她情绪上的低落。早在上海时期,她就犯过抑郁症,直到2005年,因为作品遭受非议再度发作。“我不是大家所说的美女作家,靠青春和性描写来博取眼球,我辛辛苦苦地写作,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基于这样的愤懑不平,赵波的情绪低到极点。
封闭的写作方式也是诱发她抑郁症的原因,“我是比较敏感的人,爱琢磨事情,原来在上海就犯过抑郁症。偏偏我的写作状态是那种会阶段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似乎与世隔绝。”赵波回忆,来自外界的打击和封闭的写作方式让自己的生活状态十分恶劣,“以致后来自闭到不敢下床,不想出门,什么都不想干,直至感觉绝望、厌倦生活”。
那段日子,她过得极其孤独,内心伤楚无从派遣。给家人打电话,父母强烈要求她回老家常州居住,好看住她。没料到回家后,她依然感觉胸闷,头痛,几天后,便出事了。
“那天晚上,我就像梦游一样,从住处的二楼走到了四楼,当时耳边一直有一个女人对我说‘跳下去,否则我会看不起你’。”就这样,她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从四楼窗户迈了出去。
“现在想想,当时家人想看住我的想法是没用的。一个人长期被负面意识所困扰,单纯从肉体上捆住她是无用的,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把她送进医院治疗,给她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离的环境。”
赵波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全身的伤痛,从肌肉到骨骼,无法言语。幸运的是,她还算是身体康复能力比较强的人。一般医生说躺三个月才能好,她只需要一个多月就可以。康复调养期间,一位老中医看过医院给她拍的片子后说:“这个人可能是被奔跑中的烈马撞上的吧,肯定得躺上好几年才能站起来。”一抬头,没想赵波就站在自己眼前,他顿时愣住了。
“不过也挺后怕的,那得是多大的力度啊。换稍微不走运的,可能就完了。”
可即便后来进了医院,有了管束,身边更有了无数亲人朋友的嘘寒问暖,但赵波抑郁的心结还得自己打开。“人如果不自救的话,谁也拯救不了自己。”随着医生的调理,身体的恢复,赵波的情绪状态渐渐好转,紊乱的内分泌调整了过来,她的气血通畅了,静脉疏通了,整个人看上去有精神了,也变得有自信。突然有一天,她睁开眼睛,对自己说:“我要好起来,我要活下去!”
出院后,她逐渐找到了往日的容光。走在灿烂的阳光里,她对自己说,我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我要阳光积极地活下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后,充满感恩地活着
2008年3月,妈妈的骤然离世,再度让赵波深陷痛楚的泥潭。无法承受的伤痛,令她日日热泪长流,根本无法静心写作。6月,她遇到一位师父,对方预感到她要出事,送她一串佛珠,没想,8月28日当天,她选择了上吊自杀。
这一次依然是幸运的。她被一位前来找她的男士撞见。该男士想解下绳子,但一时无法解开,立即用身边的打火机去烧套在赵波头上的绳子,不料绳子着火,从上往下将有着一张漂亮脸蛋的赵波毁容。后紧急送往医院,医生采取了多种方式抢救,终将她再度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这一次,又是反复的治疗和康复。直至现在才算恢复几成,爱美的赵波还得戴着墨镜出门,不过她已然看淡:“皮肉上的痛苦,很容易接受,精神上的痛苦更难愈合。”
再次回到北京后,赵波卖掉了房子,因为她觉得原来的房子太大太空,堆满了自己的书和画,却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充满了阴森之感。二话不说,她卖掉房子后,处理了书和画,在三里屯租了房子安顿下来。
两度经历生死,赵波对于人生有了新的看法和认识。重新来过的人生,她懂得了感恩。2008年从医院出来后,更是选择了皈依佛教。如今,她每日会诵念一段经文,有时间就会去参加师父的慈善项目,为其出人出力。“感恩变成了我人生的一条准则,已经融化在我的日常生活里,我相信人所有的言行上天一定都有眼睛在看的,只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就够了。”
“人活着,有自己的信仰太重要了。现在人之所以随意伤害别人,就是因为没有了道德约束。信仰让人懂得发现并珍视生活里的阳光,对我来说,太宝贵了。”
对于女人都很在乎的婚姻,赵波的观念也发生了变化。一度她曾迷恋恋爱,认为其一定比婚姻幸福,后来看到同龄人过着很实在的生活,觉得自己也能接受平实平淡的生活了。她日后对于婚姻的期待,要么是在50多岁时,找一个和自己相处多年的人一起共走人生路,要么是一直有自己的情感生活,但不一定结婚,年老时若有一个年轻的助手陪在身边,那就更是至高无上的境界了。
如今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她放下了许多的苛责和在乎,会安排有规律的作息,每日早睡早起,有时间就出去跑步,锻炼身体,并根据中医理论调养身体起居,吃各种补品。白天写作,下午有时出门在朋友的酒吧或咖啡厅上网、写作,与朋友们聊天喝茶,晚上要么去看乐队演出,要么在家看看书。以前那种经常熬夜喝酒、笙歌的日子,已经与她无缘。
“人活着,就得遵循自然规律,如果没有规律的作息,不节制饮食、折腾身体,那简直就是慢性自杀。”
她懂得了爱惜自己,会有意识地阅读令自己愉悦的文字,听一些令自己愉悦起来的音乐,然后写写画画。过去会在意一年有多少作品出来,现在变得很随性,对自己的要求不再那么高,有时间写写博客和微博,权当消遣。“我白天在家安静写作,下午一出门就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人群,生活畅快和惬意。过去那些所谓美女作家的看法,现在看来,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经历过生死,我接受了无常。人生无常,要有正确的心态去面对。所有生命的无常,都注定我们要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接纳它,所有的苦与痛,又真正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我们看到,赵波真正地活过来了,她活出了一个充满才情的女作家本该拥有的摸样。在一条孤寂的写作之路上,她赢得了自己。
201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