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集回顾 女儿的名字:郭小伟的妻子周佳雯梦想着让他给女儿起个名字,结果“梦”想成真,郭小伟托梦于她,为女儿起名“郭芊倩”。
六
郭小伟终于熬过了头一年。在这一年的煎熬中,他通过一遍一遍地观看自己的犯罪录像,感觉对妻子的偷情已经麻木,他再也没有了气愤。他对自己生前所犯下的罪恶痛悔不已,他怎么能够这样残忍呢!如此看来,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就在头一年的折磨结束时,外面进来一个长着黑黑脸蛋、大大脑袋、圆圆眼睛、尖尖鼻子的鬼。在郭小伟看来,他的头和身子的比例,就像动画片中的“大头儿子”,只不过长相要比大头儿子恐怖。
“我是大头鬼。”大头鬼进来后自我介绍,“我是咱们《地狱日报》的记者。”
“《地狱日报》?记者?”郭小伟有点意外,“地狱也有记者?”
“怎么没有?不仅有记者,还有电视编辑。你看的黄色录像不就是编辑专门为你制作的吗?”
大头鬼接着说:“《地狱日报》是阴曹地府的机关报,是阴间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哦!”郭小伟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是‘鬼道主义’新条例颁布后的第一个入狱者,现在,你经过了一年的地狱改造,我想采访一下你这一年来的感受。”
“感受?”
“对。通过反复观看自己的犯罪记录后,对你的最大触动是什么?”
郭小伟想了想,说:
“这一年的改造,对我触动很大!让我认识到我在阳间所犯下的罪行。我可以用几个词来概括我的所作所为,那就是:残忍、凶暴、偏执、狭隘、自私,还有就是……后悔。”郭小伟显得很诚恳。
“看来,你头一年的改造是成功的。”大头鬼说,“这样的话,你可能要到第五层地狱了。”
“真的?”郭小伟早就盼望着结束这种折磨,听大头鬼这样一说,立即惊喜地问道。
“当然!不过,最后的决定权还在四层地狱长。”
大头鬼说完,走近郭小伟,俯在郭小伟耳边轻声地说:“我在人间与地狱的交界处采访时,收到了你妻子周佳雯的祷告,他想让你给孩子起个名字。”
“名字?”郭小伟仔细思考起来。
郭小伟想起妻子怀孕时,他和她曾经多次商讨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如果是男孩子,就起名叫“郭灿辉”。其实,这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反映,他确实是一直在“忏悔”着,只不过,他从不愿意也不敢面对自己杀人的事实。如果是女儿呢?他曾经想过,女儿是他前世的恋人投胎而来的,还不如就叫她“郭蓝萱”呢。但是,不行,“赵蓝萱”是自己曾经的恋人,是完整的、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更主要的是,如果给女儿起名叫“郭蓝萱”,那不是在时时提醒自己和“赵蓝萱”的故事,时时提醒自己曾经杀过人吗?
“想好了吗?”大头鬼见郭小伟深锁眉头、苦思冥想的样子,催问道。
“嗯……”郭小伟犹豫着,“我对妻子和女儿很牵挂,我不能照顾她们,亏欠她们的太多了,干脆就叫‘郭芊倩’吧。”
“很好的名字!”大头鬼称赞道。
“真的很好吗?”郭小伟不能确定。
“真的很好!”大头鬼回答。
经大头鬼这么一夸赞,郭小伟也感觉女孩子叫这个名字还行,给人的感觉就是生命繁盛、健康长寿、婀娜多姿、美丽动人吧。
“可是,我怎样才能把这个名字告诉佳雯呢?”
“这件事交给我吧。”大头鬼热心地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郭小伟弄不明白。“我知道,地狱里的鬼是没有任何同情心的。”
“嘿嘿,”大头鬼笑着说,“我帮你不是因为我有同情心,而是我收了你妻子的香火和礼金。”
“虽然是因为收了香火和礼金而帮我,但多多少少还是能说明你有那么一点同情心。”
“不,地狱的鬼是没有同情心的!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富有贪婪心。”
“这么说,只要世人不断地烧香、祷告、送礼,地狱里照样可以‘走后门’、疏通‘关系’?”
“也不全是这样。毕竟你是‘鬼道主义’新条例颁布后的第一个入狱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也算是个‘名人’,噢,不对,是‘名鬼’。”大头鬼说道,“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这样,我就可以因为采访你而名扬地狱了。”
“那你打算怎样帮助我呢?”
“‘鬼道主义’新条例中有一条规定,每一层炼狱结束后,改造好的鬼魂都会得到一个小时的修整时间,我正好利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带你去见你的妻子。”
“那我们走吧。”郭小伟有点沉不住气,急切地说。
“别急!四层地狱长还没有给签证,你出不去。”
“你去找一下四层地狱长好吗?”
“不用找,到时间他自然会来的。”
正说着话,四层地狱长大嘴鬼到了。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像证书之类的纸张,咧着那张超大的嘴念道:“郭小伟,男,阳寿35岁。经过在四层地狱一年的改造,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内心产生了深深的悔意。鉴于改造成功,特准许他进入地狱第五层继续改造。自本签证签发时算起,给予郭小伟一个小时的休整时间。特此签证。”
大嘴鬼宣读完后,转身离开了444号牢房。
“带我走吧。”郭小伟急切地说。
“不行,你只能在本层范围内休整。”
“那怎么办?”
“我们得向四层地狱长做点工作,许诺回来给他带点好处。”
“行!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大头鬼带着郭小伟来到四层地狱长的办公室。只见他附到地狱长大嘴鬼的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大嘴鬼也一边听着一边露出微笑,并频频点头。
悄悄话说完了,大嘴鬼抬起头看了看郭小伟,然后转过头问大头鬼:
“这样行吗?”
“放心吧,没事的!”大头鬼说,“‘路遥吃马肉,喝酒就人心’,我长年在外采访,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和鬼,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的为人了。”
“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郭小伟插话道。
“或许在人间是那样说的,但在这里,就叫‘路遥吃马肉,喝酒就人心’!”大头鬼解释道。
经过大头鬼记者的中介,四层地狱长大嘴鬼发给郭小伟一张黑色胸卡。大头鬼帮郭小伟把胸卡别在胸前,然后带着郭小伟离开了地狱。
出了地狱大门,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郭小伟被大头鬼拉着,只觉得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找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找到了郭小伟的家。
大头鬼对郭小伟说:“我们回去还得要花费二十分钟时间。所以,你在这里只有5分钟的时间。”
郭小伟终于再次见到妻子和孩子,百感交集,猛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头鬼在旁边直着急,催促郭小伟:“名字!快说名字!”
郭小伟这才说出了“郭芊倩”三个字。解释完名字的意思后,大头鬼做出了时间快到了的手势,郭小伟以为时间到了,就转身离开了妻子。大头鬼让郭小伟站住,提醒他:“别忘了告诉你妻子,要给四层地狱长准备礼物。”因此,郭小伟再次出现在周佳雯面前,告诉她要多点几柱香,多烧些冥币,冥币上还要写上“四层地狱长收”和“大头鬼记者收”。
在规定的时间内,郭小伟和大头鬼回到了地狱的第四层。四层地狱长见郭小伟回来了,立即收回了那张黑色胸卡,对郭小伟说:“郭小伟,你的休整时间到,现在送你去第五层接受改造。”然后,他又附在郭小伟的耳边轻声问道:“你的许诺兑现了吗?”
“我已经吩咐了妻子。不过,我不知道具体要多长时间你才能够收到。”郭小伟回答。
“只要她将礼物送出,当天就会收到的,这可要比阳间的‘特快专递’要快。”大嘴鬼说。
大嘴鬼说完,就带着郭小伟下了台阶,来到第五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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