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诗与禅之旅》（连载之四）

（二）福清:梦里梦外（四首）

          少木森

石竹山祈梦

 

在九仙楼殿内铺着的草席上

盘腿坐着。外面有天光

斜照脸上。我知道我的脸 

半明半暗，我还知道 

外面下着细雨。我不知道

细雨是不是影响了我的心情

总有一点什么没有放下

一直在心上，像这脸半明半暗

 

今天，我本不是

专程来祈梦的。走进石竹山

也就走进许多祈梦的故事里

几多被我囿于心底的故事

也就被触发。我也就

在阴晴之间辗转反侧

只等梦的来临。什么梦

会迈着美妙步子临近我呢

我只看见，自己是

菩提树上的一片叶子。风起了

许多树叶被扫落了

叶落的声音，彼此

听得清晰。而后，雨过天晴

阳光像碎银一样撒了下来

一棵树，卸下一些旧叶

一些新叶，快乐生长……

 

 

站在弥勒岩前

 

其实，旅游的时候 

我常常和多数人一样无所用心

跟着导游走，听一些老套的故事

说一些戏谑调侃的话，找点笑

这一次，面对这么巨大的弥勒岩

我倒是不敢随意取笑了

面对他，我有了一些奇思怪想

想象他是墙上挂着的一面镜子

与其说，我是过去朝拜

不如说，我是过去照一照镜子

照出了一副笑的模样

想象自己，就是在寻找一种笑

一种和弥勒一样的笑

想象一种笑，被我埋藏在

躯体或灵魂的什么地方了

就像这块巨大的岩石，没有被

雕成弥勒佛时，在什么地方

藏着它的笑呢？

 

导游说：弥勒的笑

是一种慈祥，一种智慧

是一种宽容，也是一种无奈

如果！如果这只是一块石头

只是一块巨大的山岩

这种笑，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我一边与导游认真对话

问这弥勒岩的全高，问这弥勒座像

是否天下第一？问为什么

恰好在这个地方造了弥勒像？

一边心底在暗暗发笑，一直在

追问那个可笑的问题——这块山岩

没有雕成弥勒时，哪个地方

藏着这种笑呢？

 

导游好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

一定要我们认真过去朝拜

说这佛极灵！拜一拜，一切吉祥

我也就一副虔诚样子，拜了又拜

 

 

黄檗寺

 

这是黄檗宗祖庭

几树黄檗，让空气中

有了清清新新的味道

许多花在开放。几盆百合

把不时响起的鸟声

衬得白净如雪 

 

有多少人从这花、这庭前走过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黄檗宗，从这里走了出去

名震东南沿海，远播海外

在日本 

从古到今有过五百多座下院

 

暮鼓晨钟

多少浩劫磨难，过去了

多少兴盛辉煌，也过去了

一代高僧

隐元禅师挂锡住持的那些痕迹

已经变为纪念堂了

 

这里，曾经僧众数千   

可是，我来时

游人不多，香客不多

僧众也不多。苍茫中

整个寺庙，以一种寂静

如此隐忍与含蓄地坚守着

沧桑的回声

 

寺内，倒是到处花繁草茂

还有许多花的骨朵 

或红或黄，或紫或蓝

这些来过、没来过尘世的生灵

都努力培植着自己的花期

 

风吹过时，记得是唐朝的风吗

雨落下时，记得是宋朝的雨吗

还有明清的香火，民国的钟鼓 

 

我站在花前想了很多

而后，双掌合十

在佛前许一个愿

当下一朵花开时，我再来

感受花开的点点滴滴温暖

 

 

瑞云塔与黄阁重纶

 

我看见明朝了

在瑞云塔，在黄阁重纶牌坊

 

叶向高三次入相，记在上面

还记着他家所有的恩荣。他儿子

还花十年时间建一座石塔

明朝一些故事，也就锁在塔内

并一直在时光里游走沉浮

像傍着的这一条龙江

被一阵又一阵风激起的浪

总有人指点评说：这是前浪

那是后浪！而后写在诗歌警句里

后浪与前浪，一起千古流传

这些石上镂空透雕的

几组人物故事啊！也像诗歌

让明朝的胎记和欲望，高出

所有的路面。岁月的脚

磨灭不了

 

我举着照相机

东林党的清高，万历帝的荒政

魏忠贤的暴唳，崇祯帝的刚愎

以及民心向背，天下大势

其实都拍不下来。只拍到

阳光闪烁，石碑似在晃动

我把心定一定，按下快门

石碑和心情都拍在里面了

这当然不是明朝！在后来人

按下快门的一刹那，闪过的

岂止一个家族的衰荣，岂止

一个朝代的背影，和一种

文化的流迁，一些

情怀与渴望的显现、贲张

 

 

                      又一本新书

 

                                  少木森

 

这是又一本新书。但是，书里的却不是新作，而是多年来的“旧作”了，是我这多年来，出差福建各个市县，从事文化活动或业务活动时留下的痕迹，是这些活动的“副产品”。

 

回想起来，似还可以为自己得意一下——哈，看来，我还算是一个有点儿恒心的人！

 

多年前，我给自已立了一个小小心愿：每到福建的一个县区，就为这地方写一首或一组诗！（当时，归在《寻路问禅》的系列里，陆续在各地报刊发表。）嗨，我还真做到了，整理一下，我竟然基本写遍了福建，除周宁县和金门县外！这两个地方，我至今没有去过，也就没有留下诗。想想，对周宁还是有感觉的，因为那儿有鲤鱼溪，于是，后来就用资料和听闻，补写了周宁的一首诗；金门仍缺如！其他地方，以县域为单位，我都去过，也就都拿出一组或一首诗来了。如今编成了这一本书，叫《福建：诗与禅之旅》。已经到了出版社，就要出版了！

 

从今天起，先把这书在这里“连载”吧！诸位看官请关注。书出来时，也请到书店去买一本，这应该是值得您买的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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