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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生活在大城市里, 喧闹永远环绕着你。太多的信息, 太多的刺激,终于让感官麻木了,不再明白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想得到什么。更喜欢小地方些。简单的生活。 没了背景的那些噪音,能更明白听清自己的心跳。
坐落在多瑙河上游的德国小城ULM就是这样让人难忘的地方。举世闻名的多瑙河在这里仅仅是几十米宽的一道小河。河水绝没有中下游的那种波澜壮阔,只是安安静静地流淌着。 沿了河边是中世纪留下的城墙,墙根是新近铺的人行道和绿地。 天气好的时候,总能见到在小路上悠闲散步或者在草地上太阳浴的人。
去年这时候我曾经来过ULM, 那只是沿了多瑙河采访的无数停留中的一站。一夜的时间,却对这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那天到得晚了,在城里匆匆走了一圈,便和朋友们坐在了街边喝起了啤酒, 海阔天空地聊天直到夜幕降临。在暗淡路灯下沿了河边信步走回旅馆,第二天一早就继续我的行程了。
最近有机会又回到慕尼黑,匆忙中发现自己居然能挤出两天的时间给自己。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后,就直奔火车站而去。 ULM离开慕尼黑只有1小时半的路程,看了车窗外纷纷倒向后方的电线杆和远处层层叠叠的绿发呆,不知觉就已经到了。 朋友和上次一样在月台上等我。一年后再次相逢,格外亲切。火车站在小城的中心。 出站就是ULM的主要购物人行街。天气很好,街头满是来来往往的人。 因为不是周末,游客很少。没了那些大旅游城市街上千篇一律的左手地图,右手数码傻瓜的气息,更让人感到一种亲近。
别看ULM城不大,却拥有了三个世界之最,跟了朋友信步走去,边走边聊。 步行街的尽头是举世闻名的ULM大教堂。这是世界最高的教堂。歌德式教堂本就以努力伸向天空的尖顶著称,而能得到世界第一的荣誉,其规模自然非同小可。倒是内部和那些有着更大名气的教堂,如巴黎圣母院或伦敦西敏寺比起来,更朴实无华些。教堂的后墙上悬挂了几爿大概是当地望族或是骑士的族徽盾牌,盾下,是一个拄了双拐的乞丐的雕塑。 欧洲的教堂的建筑风格因教派和建筑时代而异,却都有一个似乎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乞丐不许进入教堂内部。 ULM人很自豪的一点是,从中世纪起,这里就一直一座自由城市,不隶属任何一个国家和教派。既然是自由,就该阳光雨露普济众生,于是残废的乞丐也就得以在教堂里有一足双拐之地了。
城里留有不少当年自由城市的遗迹。自由是有代价的,邻近的王国总会想出各样的理由来攻打,于是城里建有巨大的谷仓,盐库和军火库。城墙上当年为守卫自由的战士们建造的兵菅早就不再有任何军事意义。 士兵驻扎过的小屋被改造成了很时尚的民居,家家门口花团锦簇,且居所位于制高点,风光这边独好,房价也自然冲天而去。类似的阴差阳错在德国比比皆是。ULM的老城区。这里有许多保存完好的典型德国民居,那种巨大的木梁露在外面的建筑。 据说百年前这类木结构的房子是贫穷的象征, 有钱人住得是用石头砌的屋子,外面绝看不出屋子的框架结构的。即使是穷人也要用土和石灰把屋子的木梁结构涂抹得看不出才心满意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水逆转, 木结构的屋子成了德国的标记,住在木梁屋子里成了一种时尚。当年标记了钱包枯涩的木梁竟然成了身份和文化的象征,于是家家户户努力去把木梁暴露出来。唯恐别人看不见,更要把露在外面的半边木梁刷成棕黑色,衬了白粉的墙,格外显眼。因为巨大木梁的难以平整,不少这些被称为半梁房(Half Timber House) 的屋子竟然外形歪歪斜斜,却历尽百年而不倾倒,也算是建筑上的一绝。
沿了城内的清河走去,就能见到ULM城中的另外一个世界之最:最倾斜的旅馆。河边的小屋在建造期间就出现了大梁把屋子的一端压沉的现象,于是不停修正,不停倾斜,等屋子建完,临河的一侧竟然比临一端低了数米。这所旅馆里的家具都为特制,四条腿儿的长度因屋而调整,才能保持水平。住在这里每天总在不停的上下坡间奔忙。主人玩笑说,住这里最大的好处是丢失的物件只要过点时候,总能在屋子的那个最低的角落里找到。
我喜欢在老城的旧谷仓对面的小酒吧喝啤酒。谷仓现在改建成了警察局,高大的墙面和里面的权威很相配,但我喜欢的是因为酒吧的位置,总能看了来往的人在石子路走过,而那整齐的墙面成了一个很有特色的背景。在路上奔波的时候总是多数,终于有这么个机会在一个地方坐会儿,和朋友说着话,临桌是下班后不急了回家的人慢条斯理酌着啤酒翻开晚报,和大城市里的那种匆忙可谓天壤之别了。
ULM出过不少名人。200年前,一位志在蓝天的裁缝在多瑙河畔的砖塔上穿上了自己制作的翅膀一跃而下, 这不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对飞翔的尝试, 但却因为整个过程的喜剧性而载入了史册。 TAILOR OF ULM没有成为翱翔在天空的人,却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多瑙河, 成了一只折翼的落汤鸡。 比起没有飞起来的裁缝,爱因斯坦要幸运太多了,说他是有最了不起的科学家该不为过。尽管爱因斯坦很小就离开了ULM,在成名之后也只在偶然的一次机会路过这里,但小镇人依然以这里是伟人的出生地而自豪。小镇的一隅有座不同凡响的铜铸爱因斯坦胸像。在原模创作过程中, 因为意外,爱因斯坦的后脑赫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也许是大师出生的地方终于有些灵气,那原本很沮丧的艺术家忽然灵感奔腾,把裂开的缝中填上了奔腾而出象征着时间和空间的种种机械符号。
来ULM的时候是夏天,但入夜时,在多瑙河边的小路上走着,竟觉得有几分凉意。旅馆的房间不大,收拾得却极其干净,所有的起居物件都一丝不苟地摆放得完美。雪白舒服的羽绒被,正配合了这里的气候,长途跋涉之后安然躺下,顿时回到自己家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