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小波
年轻时读萧伯纳的剧本《芭芭拉少校》,有场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工业巨头安德谢夫老爷子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儿子斯泰芬,问他对做什么有兴趣。这个年轻人在科学、文艺、法律等一切方面一无所长,但他说自己有一项长处:会明辨是非。老爷子把自己的儿子暴损了一通,说这件事难倒了一切科学家、政治家、哲学家,怎么你什么都不会,就会一个明辨是非?
我看到这段文章时只有二十来岁,登时痛下决心,说这辈子我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一个一无所能,就能明辨是非的人。因为这个原故,我成了沉默的大多数的一员。我年轻时所见的人,只掌握了一些粗浅(且不说是荒谬)的原则,就以为无所不知,对世界妄加判断,结果整个世界都深受其害。直到我年登不惑,才明白萧翁的见解原有偏颇之处;但这是后话——无论如何,萧翁的这些议论,对那些浅薄之辈、狂妄之
孟郊《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2002年的四月八日的中午,正在深圳上班的我,正蒙蒙午休癔睡,不知为何开始心慌意乱,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难道是因为刚刚跳槽,选择了一条江湖奔波路的不适,在撩动我脆弱焦灼的不安?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从癔睡中唤回到现实,兰州家里的来电,打电话的却是我的邻居:
母亲病重,速归.
晚上,当我穿着短袖衬衫,迎着小雪,出现在兰州机场的时候,接我的是表姐夫.进入家属大院大门的一刻,不期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雪白的灵堂,我不由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我预感是母亲,她已经离我而去,我甚至没见她最后一面.而在一周前她打电话给我时,还答应我来深圳和我一起生活,
谁知道一晃眼已经天上人间.她没见她的小儿子就走了.她就在这一天的中午,选择独自离开我们的,她身着寿衣,躺在冰冷的木板上.
或许一路上眼泪已经流得太多,这一刻的我有些麻木,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