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

开了十多年的诊所
关门了
据说是诊所的一个医师
前几天医死了自己

其实大多数人
都是自己搞死了自己
跟医死自己没有多大的区别

诊所很快又会开门
我们都是死去活来的人

*野钓

一个人开个游艇
到湖里
天气不好水很冷
湖里的鱼老练
旁人看见他钓入湖中
再也没有出来

两天后天放晴
那可怜的表弟
才入土为安

*风水师

认识风水师好多年
从来没看过他用罗盘的摸样
有一段时间常坐在一起聊天
在异国他乡
好像与我还能聊上岁月的虚无

还多年没见上风水师了
两个儿子总骂他骗人钱财
生了一群孩子
羁绊住了他晚年的病痛与酸楚

*黄河

读过写过
背过唱过
却没有在黄河边
真实地看过

就像在老屋前
蹦过跳过
却从没看过自己的爷爷

一个黄种人混在外边
很骄傲还能想到黄河

*思想的问题

在山顶
在云雾缭绕之中
一棵树的思想
可以有几个面孔去清晰

青年的无畏
中年的纠结
老年的开朗
那是需要多少枝丫
在风中被思考一一造型

*绝望之中

闭着眼
触摸树叶
岁月在树顶之上

许多美好的事物
都留在过去的高度
再想起水
光秃秃的只剩残空

那赖在巢里不飞的鸟
又有几个人可以去探望

2024.6.28/30

*叙事危机

喜欢叙事已久
把一个人从厕所拉出
叙述出来的过程
似乎比感叹几声更有气味

只可惜短短的几句
有着太多的无聊
睿智却成了不可多得的奢侈

真的佩服有人把那些卫生纸
叙述出一本书的厚重

*被一滴露水击落

纯粹是偶然
一滴自己就要掉落的露水
顺便击中了我的悲哀
头顶荒芜的日子
一个个沉落下去

恐惧是瞬间的事
却可以长久忍受着
我守在玫瑰花下
旅途却不会停在花园之内

*读你，星空的标点

你是统治的转折
是瞬间也是永恒
在痛苦的黑夜里
你是世界最高的敬畏

你让多少平静的灵魂
感知着骰子的旋转
你让多少无聊的游戏
燃烧着有趣的承诺
然后无影无踪

*六月的鸟鸣

六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老虎在石头下的沙堆上卧着
哪有王的气场

几头犀牛在悠闲着
想随便打声招呼
谁会理你的无趣与尴尬

仰望茂密的树枝久了
倒有几声鸟鸣传来
是你的也不是你的记忆

*水痕

奶茶一口口喝了
窗外的竹子一根根数了
该说的话都是瓜子壳
留在小蝶上一起倒掉
不该说的话都是瓜子仁
你也知道去了哪里
该付的钱也付了

连杯子也洗了
有情无情的都留在了上面

*不再清晰的面容

在一首诗里重复久了
你或许还是你
你或许早已隐藏了自己
已没了明确的树枝

在一首诗里再次读到你
你已仿佛来自黑夜
你的五官有了星空的摸样
却已没了陡峭的沉寂
可以泄露世界的伤口

2024.6.9

*可以

任何事物都可以
在天空里
看见或看不见

知道自己
就在自己的虚无里
可以生前或死后

虚无里的天空
却没有我的魂灵与肉体
可以阴或晴

*倦了

为什么还活在世上
早上起来喝杯牛奶
太阳就开始倦了

为什么还要午餐
盘碗倦了
需要欲望的刺激

活在世上多好
一杯酒倦了
月亮就轻轻松松拥进怀里

*眩晕

怀疑高血压
怀疑颈椎病
怀疑鼻窦炎
怀疑脑中风

眩晕的片刻
我已是我的忽略
我已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风车

我惊讶自己的混沌
竟是如此真实

*工厂

这些被自己瘫痪的文字
瘫痪的句子
定格在自己的工厂里

大都只留模糊的印象
仿佛自己未曾逗趣过
未曾用一首诗替换一个世界

想想自己的那些一行行随意
哪怕只是短暂活过
也是一棵棵树木

*折叠

一直折叠在你的直线上
你怎能看透我的完整
当你的方向就是我的导航
我已找不到自己的刻度

就随着你的脚步远去吧
死在你的终点又何妨
你说永恒就有光的永恒

我的身旁早已没有玫瑰
早已没有多余的点缀可以找茬

*房子

各有不同颜色的房子
聚集在海边的峭岩上
不再是我单调的遗忘

那些房子的存在
不是我思考后多余的堆砌
每当我睡着醒来
或醒来又睡去
那些房子一直是那么不同

那些不是满足我生活的房子

2024.6.1-2

*夜店笔记

美女与醇酒
不知领教过没有
孤独与霓虹
肯定思考过了

谁说夜店是另一个世界
昨夜稀里糊涂就进去
迷迷糊糊就出来

就是清晨到家要纠结一下
睡还是不睡算了

*说月

无聊的时候
总有一轮月挂在头顶
抬起头
却不一定就能看到

遗憾还没出口
曾经对月触摸的那种肌感
就会浮沉出来

惊讶的月是那么普通
一轮月有着另一轮月的幽暗

*船在水里

谁知道水在最后
如何运用了船这个词

我们先去喝牛奶了
我们先去喝美酒了
最后我们口渴了
我们才又想起了水

空荡荡的水里船划走了
沉甸甸的水里船沉在底里
我们开始学会了很多岁月的句子

*讨厌的苦闷

讨厌那些苦闷的歌唱
就像讨厌自己的喉咙
充满血丝的喊叫
仿佛是在向细菌召唤

要让魂灵感染多久
一直不开花却让果实
早早挂在树枝上一个个难堪

苦闷多么令人讨厌
像初夏诡异的天气不可捉摸

*养羊是一件写诗的事

自己都没有心意
去读自己的诗
仿佛在星星里迷了路
谁的夜色还能拯救

一只自己的羊
没有被自己养死
仿佛觉得自己还能写诗

山坡上那么多散开的羊
真的不敢认领那一只自己思考过的羊

*思考总让人沮丧

眼睛有病
已经好多好多年了
一个隐秘的嗜好
能得到什么雏菊
失去什么萱草

而太多的思考
都是那么多余的左顾右盼
前面真正的诞生
看见之后谁都一言不语

2024.5.18

*青草作马

我欲骑向哪里
青草在风中起伏
哪里是我最终的朝暮

每个人的道路如此不同
马的阴影
总被大树分解

极目远眺
怎敢松懈自己的脚步
转弯处总不忘有雨在心

*投票

一座雕像
在人群中
还有什么野心

要花多少资本
要扇动多少票数
可以把雕像投活

重新开始演讲的雕像
只有在夜晚
低下沉重的头颅

*鸟的湖畔

似乎呆了很久
最终还是离开了
我不是鸟
鸟的湖畔
绝不会空空

如果我是鸟
我的湖畔
就会告诉你
飞翔就是最宁静的天空

*母亲节

节日
已被母亲悄悄带走

那些感恩的词语
那些送花的照片
热闹在我的废墟之外

孤独的镜头照向自己
慵懒躺在静寂里
不要轻易怀疑我的姿态
我已吃药多年

*蚂蚁的方式

只能以蚂蚁的方式
告诉你
我一直在爬行
没有人知道我的停歇的地方
在何处

不要被那些斑驳的光影误导
我知道自己的密码
一直在一棵树上变化
我见过的花朵无人可以猜测

5.12

*鸽子的问题

当鸽子数量确定之后
似乎就没了问题

头顶上的一只鸽子
肩膀上的一只鸽子
两个手腕上各自的一只鸽子
空中飞翔的一只鸽子
都是一个人的鸽子

在茫茫的草丛中
一个人的艺术从容又镇定

2024.5.14

*今晚吃草

想瘦下来的人
主张晚上吃草
依然是肥壮的牛羊
在市场上更能抬起头来

埋头大辈子的人
做一次秀
也是可以标榜的

吃草真的很好
许多憋屈谁能理得通顺

*湖的问题

白云在湖里
小岛是在白云里
还是依旧在湖里

好像都是在仙境里
光阴某一刻的定格
谁都能静寂下来

在小岛某一间临湖的房内
若能睡上一个春秋
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蓝起来

*寡人有疾

好勇好货好色
多有档次
只可惜寡人好诗
仿佛走廊尽头的温暖
无视也不敢嚣张

随意在高压线上
摆弄着九只小鸟
在虚空里正经着虚空的舞蹈
哪里有药可治

*草垛

看看很近
走过去
还是很远的蘑菇

到了面前
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斗笠
仿佛光头
更适合能移动的雨伞

现在草垛总算落在了后头
还有更多的人能看见顽强的挺立
 

*下雨了

爷爷说下雨了
这辈子从没见过爷爷
能相信下雨吗

父亲说下雨了
一辈子辛劳的父亲
其实不需开口
眼帘的雨滴就已开始滴答

现在我说下雨了
只有自己听到自己马上打开雨伞

*樟木箱

回忆录还没开始写
父亲就早早先走了
留下一个空空的樟木箱
却装满怀念他的一本本诗集

卖不出去的诗集
三十年了还留在老家的四楼
在樟木箱里沉睡着岁月的尴尬

只可惜鼻炎已久
自己也早已闻不出樟木的香味

2024.4.15-18

*她说，想我们了

她不是梦幻深处未开的花蕾吗
随意有了天空飘飞的高度
随意有了湖中坠落的深度
于是我们看淡了她的春秋
她的无形无声无色无痛的存在
我们看成了存在的虚无
我们循着风的思路
去触摸她曾经的一切
她不会再恩赐我们一丝的慰藉

日子一天一天地飞逝
却用一秒一秒地忽略
我们忘却的速度都是如此美丽
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的改变
新的陌生最容易脱离旧的熟悉
我们是继续活着的我们
继续活着所有的烦恼与快乐
只有面对碗里的食物
偶然才会念起她曾经的烟火

她说，想我们了
我们总是先笑一笑
不就是梦里偶尔色彩的鲜艳吗
而当世界突然静寂下来的时候
忽然觉得这虚无的牵挂如此温暖
却又如此悲凉毫无节奏
愿我们都是森林中完整的植物
愿想我们的每一片叶子
都有着她期望的气味一直弥漫着

2024.4.14

*四月

从墓园里出来
带着菊花的香味
各自的路在各自的脚下

继续怀念之外的游戏
难得通关一次
仿佛就没了羊的孤独

都说是大好的春光
为何总要盯住前面秃顶的光亮
再自黑余生

*村落

走完一条长长的走廊
真希望尽头就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像一只异地的小狗
迷失在有父有母的黑暗里

老屋必须在晨光里
露出千年未眠的真容
时常是一张笑脸却难以察觉

走完一个词语的享受
正好回去签收一个无名的快递

*凌晨三点

真的是肝脏在求救吗
凌晨三点定时醒来
仿佛博物馆的开放
需要的思想里面都有光芒

可惜没有任何深度的湖水
来探讨哪座雪山的历史

凌晨三点失去言辞
在梦幻的门口摇晃一下
大都是无聊无趣无解的姿态

*沙尘蒙面以前

还不一定是真实的面目
虚伪久了
早已麻木了春天

也没有丝巾好准备的
就当一切都是一场偶遇
忍耐一下就会过去

沙尘只是多添了几笔而已
一幅画的厚重
也许更能挑战有水份的市场

*在溪流中

那上面漂流着的
不正是眼前的清明吗
被一块巨石阻挡着
正暂时停留一会儿

暂时停一会儿的亲人
有在等待谁的祭奠与怀念吗

在溪流中滚滚向前的时光
都已不再是腐朽的存在
谁也不能期望一杯酒能解释什么

2024.4.4-5

*记忆的问题

怎样的一幅图画
才能能还原出久远的记忆
故乡的记忆是如此不可捉摸
最清晰的时候也是最模糊的时候
一条山溪只是静寂的点缀

石拱桥上的老翁牵一头老牛
是去田头还是回到村落
谁愿意痴迷这类无聊的问题
大山深处的枝枝叶叶都有着游子的无奈

2024.4.1

*一盆花与夕阳在同一个高度上

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随便搜索一下
室内的室外的
一盆盆花都有各自的姿态
展露每个人需要的美
迎面走过去
虚幻的真实的
都会随着微风
轻轻搅动岁月的静寂

该赋予一盆花什么涵义
一个个人的思想都并不简单
一个个被取消的画面
都可以重新再回到摄影的镜头内
今天有什么可以悲伤的
一盆花与夕阳在同一高度上
还有什么比夕阳更悲壮呢
在高山的那头大海的那头
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美

母亲已经彻底沉没
她曾是怎样的一盆花
用一个梦或一首诗来诠释
也许是那么肤浅
现在自己一个人呆在城市的角落
悬崖就在自己的唇齿之间
人生总有晦暗与沉痛
哪有枝头可以永久停留
哪有黄昏任你布兵排阵

2024.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