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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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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诗歌

《侏儒之诗》(组诗)

 

 

/李灿(四川)

 

 

《玩偶的精神世界》

 

我经过阴郁的小巷

十八家麻将馆,还有

洗头房、Y医生药铺

蔬菜超市、黑色游戏厅

拥挤的,汤锅、炒货、美容院

和花盆边的小花狗

一个侏儒坐在游戏厅的门口,看

郭东临的狗皮膏药

他两眼不转,一台旧电视上的雪花

比底楼黑暗中的

那只小铝锅的热气,更多

在巴中的某个小角落

他身子侧着,每天端坐门口

行人从他身旁经过

像一只只玩偶

挑逗着世界

 

 

《路过》

 

我看见那个

胖侏儒,与他的小白公鸡

玩得正欢。他一边抖动着

手中的米盆,一边观看

小鸡在旁啄食

地上真够狼藉啊!

白色米粒、黑色煤渣、绿色碎菜叶

与鸡屎、灰尘、口痰结合在一起

鸡扯着腿上缠着的一条细脏的布条

朝卷帘门的缝隙,昂首跨走了一步

高兴地打起嗝来

 

我看不出他们的内心

也看不出他们之间

存了多少默契和距离

他就那样认真而投入

饶有兴致地,与心爱的小白公鸡

侃侃而谈,相依为命

 

 

《一个侏儒俯在三轮车上》

 

经过时,他抬起了头

一张越来越清晰的脸

不像土豆,倒像枯萎了的老白菜

 

他给我一个正确的姿势

这个孤独的老侏儒,泅困于

小城里的慢慢的生活

 

 

 

《再见,侏儒!》

 

清晨,生一只黑色的火炉

烟雾飘过,影子模糊

为扰乱美梦的顽皮孩子暴跳

无的放矢。

 

中午,靠在火炉边取暖

打瞌睡,并不显得黝黑与灵活

炒菜,用一只带着皱纹的眼睛

细瞧那些熟悉的食物

 

下午洗衣服

把衣物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使劲刷

污水顺着桌沿横流到街上

有时杀一只鸡或鸭

小眼睛并不贪吃

 

一个人的生活也不寂寞

每天坐在门口的时候,都可以看到 

我和另一些人们,匆匆路过

他和他的黑色小鸡依然安静

——小白公鸡不见了

墙角的竹筐里的日子

显得那么细碎

 

 

《侏儒之诗》

 

失去力气,没有营生的侏儒

获得寂静角落的秘密

数十年的光阴,打在他的

侧脸上,他的笑带着一种

陌生人的客气

 

高楼下面的姿势,与记忆里的影像相去甚远

滞留在旧街老巷良久

风也似乎带着丝丝的烦恼

翅膀偶尔扇一扇,就像完成了人生中

最重大的季节交替

 

我躲藏在灯火背后,冷眼旁观

发现小城里的快活,就是这样让人讶异

那个孤独的人,无声无息

世界让他颤抖不停

 

 

作者简介:李灿,曾用名李清荷,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中诗网首届签约作家,成都市作协全委会委员,《四川诗歌》编辑,新津区作协副主席。在各级刊物发表文学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多次获奖。著有诗集《桃花流年》《桃色三千丈》《布景者》《星星的村落》《我的女命 我的大唐》5部。

(2023-03-03 09:47)
分类: 诗歌
春天谁还在做梦

文/李灿

春日无梦,无眠,无觉
无知更甚从前
你知道我寄身于水
飘荡于意外的梭巡之途
没有清浅的爱意

深夜里音色微醺
光线朦胧,略有冷厉
衍生而起的想念,徒生了多少枝丫
谁在念叨着你,用渴望撞击着你
在过去的每一个夜晚,身处
异乡的怨念,一次次执拗
已成习惯,知道你——
持续吐出幽蓝焰火,试图
做一只背负遗骨的蜗牛

我们所沉溺的潮湿,有人世间的定力
身体内隐藏十里暗器,追寻风
爱上它的速度,爱上一匹纯色的奔跑的马
偶尔方向感失灵,耳边的呼号
是我失去的无形的消耗,慢慢参透

2023年3月2日


作者简介:李灿,曾用名李清荷,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中诗网首届签约作家,成都市作协全委会委员,《四川诗歌》编辑,新津区作协副主席。在各级刊物发表文学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多次获奖。著有诗集《桃花流年》《桃色三千丈》《布景者》《星星的村落》《我的女命 我的大唐》5部。
分类: 诗歌
李灿诗二首

《交谈》

空气中有许多看不见的颗粒
他们一直在交谈
声音从远方的树林、山谷传来
交换了风声,与寒凉中的鼻涕声
已经听不见咳嗽,间隔几秒,便有
不知谁家的狗吠与鹅叫声,打破乡村
夜里的沉寂。有人在楼下给祖人封福纸
这是一个活着的世界,与亡者最后的沟通
往夕的时光,交换了神灵的眼神。
“这是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春节时与祖先同乐”
我听到弟弟这样对刚刚一岁半的女儿说。
似乎是换了一种交谈的方式
微微的呼吸声里,能感受到的精神和物质
置换了温柔与粗暴,耗尽了重复历史里
酒盏里的透明与破碎。他们好像只是睡着了

《回乡偶书》

纠结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试着与自己和解,却与阳光下的一棵树
失之交臂。

野草是我的,落叶是我的
悬崖边的树是我的,甚至连一层层的松针
都是我的。庄稼不复存在
地里看不见人,更没有鸟雀
养大我的村子
我已叫不出邻居的名字

在三楼上寻找自己走过十几年的羊肠小道
看到回家的打工者,父子俩正在合力
挖芋头,芋杆子扔掉,白白的芋头皮也扔掉
原来的路径找不见了,承包到户的田地被村里收回去
雇人种了一大片的萝卜
我爬坡上去仔细瞧,原来的痕迹已消失殆尽
记忆里的一切,好像都发生了错乱

一块块错落有致的梯田、园子、鱼池
那么多的水田、小麦地、油菜地……
真的不复存在
空间真的变小了,往昔的家园
变小了

2023年1月20日晚于四川巴中金包村
(2022-09-13 09:40)
分类: 诗歌

傍晚的河流

 

/李灿

 

他们说我看到的云朵

叫做地震云

我迷惑地望着天空

想象着有一只手正在揉捏

或者绘制灾难的图画

 

他们说我看到的河流

带来了肃杀和荒凉

在全城静默的日子,试图

用曾经的荣耀,抵制另一些

紧张的情绪。蓝色打底的天空

很是壮观,长长尾巴的云层

像一条条逶迤的线条,将整个秋天

涂抹在空气之中

 

经过反复回味,终于压制住

内心的一点渴望

某些执意的枯槁,某些

执意的干涸,将草木茂盛之处

掩埋的一点猩红

点上了唇色,带着若有若无的

银色项圈,伴随潮起潮落

月光越来越亮,升起多少

沉寂了的冒险之心

 

 

202296日傍晚

(2022-07-08 10:13)
标签:

文化

分类: 诗歌

春日十帖(组诗)

 

 

/李灿

 

 

《回春帖》

 

阳春三月,我在屋前学种树

一棵皂角树。开奇异的花

结特别的果子,还有坚硬的刺

像极了一树木质的钉子

 

父母也在阳光下,种了两棵大树

汗水涔涔,深深扎进老屋基的泥土里

他们收捡了掉下的花和果子

用一颗颗钉子,将飘荡半生的

根系,钉死在原来的位置上

 

我希望我们的树快长大

我要看着这满树的钉子

簌簌地落地

 

 

《记忆帖》

 

有一支笔,在2004年的夏天

写到我,会在巴中终老

那是鼓足勇气的

强力的亲吻

 

今天,在文字里回首

讲讲我自己

如何寻找失踪的梦

如何将自己打败——

 

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

打湿了我,也打湿了你

打湿了众多毫无准备的人

无助的人

 

 

《静默帖》

 

我正在读卡夫卡的诗歌

你读过他的诗歌吗?

画一副肖像,他孤独而恐惧

读阿什贝利,读波德莱尔

读奈瓦尔,读达菲

读史密斯,读丽塔

 

兜兜转转停不下来

卡佛在一天的多个时辰

都爱上了极简主义和静谧

在词语里面思考不断

脑袋被什么指引

 

安放灵魂,我逸遁了很多年

四处寻找潮湿、碧绿的信

村庄向前跑,我也向前跑

寻找一只丢失的倔强的羊

 

 

《欢愉帖》

 

好时节

我愿阳光就这样停驻头顶

摘下信仰和果实

 

陌生的身影,放开压抑和恐惧

梦里被鞭子抽打,疲乏

暮鸟归林

 

时间无岸,胸口泛起涟漪

白玉兰零星开了几朵

 

 

《深情帖》

 

梅园流连良久,虫子懒懒的

一点一点陷入了情绪

翅子变成了蓝色

被周围的鸟鸣淹没

 

与树枝对话,把失聪的耳朵

打开了。猛然惊醒的香味和色彩

在小巧里温润,在含蓄里怒放

二者兼有,都是所爱的

 

有一些花朵,开得比较灵动

地上有丁香,溪水缓缓回旋

镜像里,倒影里

一群群孜孜不倦的追求者

以后的一生,在哪里游荡?

 

 

《抒情帖》

 

白马飞奔而来

那些白马,是从哪里来?

沉思或回眸,亦想了很多年

想了夕阳和温柔,想了锋利的

刀刃。落日的余晖拍打着水面

许多分别,镶嵌在一道道

谜题之中

 

谁是你的白马?

忘记单纯的模样,用激荡发声

理想中的歌唱和书写

难免令人沉溺其中

故乡有梨花,桃花,还有漫漫的青草

很久以前的一株樱桃

花谢结出了果子

白马,白马,你是我的情人

你要到哪里去?

 

 

《登高帖》

 

和煦中升腾了雾气

朝阳与彩虹相互辉映

从早到晚,扳着指头数树木

数山间的虫鸟、草棵

甚至路旁小小的野花

 

站在山巅的时候

豪情万丈,霞光也万丈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高声吟诵,神情也激动

挥舞着的词语,迅捷如豹子

 

一路向上的时候

抖擞着泛着光泽的小情调

剔除好奇、纠缠和抵抗

捧出阳光率性的面孔

犹如少年之闰土

 

 

《夜晚帖》

 

沉沉夜色,是被落日删除

的一段旅程。享受片刻安宁

在白纸上按下琴键

 

有一些攀登,在黑暗中

感受得特别清晰

有一些被忽略的声音,被时钟的

金属走针,放大了倍数

显得格外空明

 

就是这些关节,修改了成长的方向

完美的写作秘籍,在某个时刻

打开了锁扣,潮汐涌了进来

 

 

《流水帖》

 

第一天我是一个名词

第二天变为一个动词

第三天不由自主地成为形容词

有时我是主语、定语、状语,有时是汉语

英语、阿拉伯语,但是我不是葡萄牙语

更不是印度语。我站起来的时候

走动或者伸腰,一个白天

又整整一个夜晚

 

我在长江里是主角,在黄河里

作配角。今天我顺时而为

明天继续为窗外的灯光殉葬

用一次又一次逆生长的代价

竟然还没有将磨损了的账目

补回来

 

 

《无为帖》

 

催眠术已经施过了

这些年隐藏起来的小得意

已经祛除了。命运已经逃离

既定的轨道

 

玩偶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夜晚

为自己的伤痛买单

风把布匹吹得到处都是,写下

激越、丰满、犀利,低落、忧郁和悲苦

匍匐在沙子里,哭或者笑

不要抬头

 

使用一枝箭矢,洞穿身体

用鲜血,认真地抒写每一个字

踉踉跄跄,尽力走稳

每一步路

 

 

2022319

(2022-05-07 09:44)
分类: 消息
各位朋友:
       自即日起,停用已使用22年的笔名(李清荷),所有对外发表等事宜,启用以下两个新名字:李灿、李昕昱。
        特此告知。


                                                                                                                        李灿(李昕昱)
                                                                                                                        2022年5月6日
分类: 诗歌


分类: 诗歌

没有想到,写诗过程中的气息阻断,会产生如下几首与前面风格、节奏、情绪完全不一样的样本来。(明显有别于刚刚完成的《春日十帖》)确切地说,这种同时写出几种版本的文字的情况,已经从2012年的时候就开始了。朋友说:这是一个奇特的诗歌现象,值得专业人士研究。

 

 

《纷纷杂杂的自己》 

 

那个时候写诗,足够真诚

终老在巴城,讲满腹的私房话

鼓足勇气对着人笑,用亲吻和许诺

把最为单薄的自己留下

 

每一次坦然入睡的时候,里面带着忧郁

当用淡如菊花来形容人生,我看到了怜悯

在某个走神的瞬间,黯然检视失踪的梦

一次又一次,不停地用舌头舔舐伤口

把哭泣声节约下来,打败情意里的虚伪

 

一场暴雨突如其来,打湿了你我

众多的人跑了起来,他们是一个个无助的人

而我必须将自己淹没

 

《阅读是一件忙碌的事情》

 

我正在读卡夫卡的诗歌

在文字里为他描绘出一副肖像

他的孤独和恐惧显而易见。

如果可以,我们再来读阿什贝利

读波德莱尔,读布鲁斯。读奈瓦尔,

读达菲,读史密斯,读丽塔。

全部都读一遍,这一天的天空

一直在转动,停不下来

 

卡佛是我喜欢的,在一天的多个时辰:

清晨、中午、傍晚、深夜,与他对视

绝对会爱上他,用极简主义和静谧给他作个注

打开词语里面的仓门,为灵魂做个引路人

 

逸遁许久了,惊奇多于责备

以整整十二年的重力,寻找一封

潮湿、碧绿、带着草木清香的信件

可能字迹已经模糊了,我兀自寻找

发现一只曼德尔施塔姆丢失的倔强的火炉

 

《深情帖》

 

梦里被鞭子抽打,疲乏至极

熟悉的身体开始摇晃,呈现薰光之影

放开压抑和恐惧,终究

被无形的美所占有和容忍

 

对着明月许愿,纵横交错的涕泪

曾经无数次感染过奔跑的人

光亮点缀过去的每一寸光阴,抽丝剥茧

在烟雾之后呈现出生活的本质

让河流回溯,让暮鸟归林

 

缓慢摘下信仰和果实

许多不为人所知的隐情,一次次提醒

妥协唱衰了叙事,胸口泛起了潮红

深情是一节一节地长高的

玉兰花零星开了几朵

 

李清荷完成于2022319日晚

分类: 消息

《湖光伴山色,诗意随画生——走进射洪螺湖半岛》    

             ——走进射洪螺湖半岛                 

    ◎  本报记者 边钰   

 

    最美人间四月天,螺湖江畔,诗情飞扬。    

    26日上午,杨牧、梅丹理、藏棣等近60位国内外著名诗人、评论家来到了射洪螺湖半岛。浩淼螺湖,碧波荡漾,青山绵延,草树翠绿。诗人、评论家们沿湖畔而行,看湖中扁舟轻过,青山映水,浮躁的心灵得以舒缓恬静。    

    诗人、评论家们边看边感叹,螺湖的美,自然而灵动。而螺湖旁的古韵水岸古镇上,红漆木门,青石路面,角落处肆意生长的劲草野花,更是激发了不少诗人的喜爱之情。诗人刘旭锋表示:“在这样慢节奏而又淳朴的古镇,确实容易激发诗情,是一个文学创作的孕育地。”不少诗人也拿起相机,或与旧友留影,或是欣然自拍,或是三三两两分享着彼此所拍的风景。    

    在这样的一群诗人、评论家中,有两位女诗人的倩影格外引人注目。无论何时何地,她们总是待在一起谈论诗歌,畅聊美景。这对姐妹花分别是来自辽宁的玉上烟和来自黑龙江的霜扣儿。    

    据玉上烟介绍,她们之前只是听说过彼此,但却从未相见。这次来遂宁参加国际华语诗歌(螺湖)论坛,终于让夙愿得偿。“我们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明明才认识,却感觉彼此像是自己的老友。”霜扣儿笑着说道。虽然来自不同的城市,有着不同的人生,但是两人无论是对于诗歌创作还是生活态度都惊人的一致。“霜扣儿看着很高冷,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内心干净的人!”玉上烟看着霜扣儿莞尔一笑评价道。   

   在螺湖秀色中,两位好姐妹也陶醉在了一川碧波中。“都说少不入川,老不离蜀,我们一看这螺湖的青山绿水都舍不得离开了!”两位女诗人表示,这次诗歌论坛的举办让她们相见并成为好友,“不早一秒,也不晚一分,恰在最好的年华,醉美的螺湖,遇见最好的知己。”如此,也算是诗坛一段佳话。 

  在本次论坛活动中,不少诗人和评论家都表示,这次活动不仅探讨了诗歌动态,还认识了不少聊得来的新朋友。    

    认识新朋友固然高兴,但他乡遇故知则更为难得。四川本土代表女诗人李清荷在本次活动中不仅结识了谭五昌、张德明等一批新朋友,但让她兴奋的则是与舒婷老师能在十多年后得以重聚。“与舒婷老师上一次见面是十多年前了,这次借助这个平台能与老师重逢,畅谈诗歌,真是一件美事。” 

  除了与故人相逢让人欢欣,遂宁的美景也拨动了李清荷心中的诗意琴弦。彼时,天气晴朗,浮动的金辉跳跃在水面,清风吹来,鸟儿翩飞在柳枝间。远处天湖相接,浩淼之气扑面而来。“我觉得螺湖的美完全是一种天然的,纯净的美。美在自然,美在恬静。”李清荷表示,此次螺湖采风让她心中诗意盎然,“等回去后一定会整理思路,将这些天酝酿在心中的诗歌写出来!”  

 原文地址:http://www.snxw.com/zt/hysg/zxbd/201505/2453563.html

 

http://s9/mw690/001lyiEmgy6SDV9fCcM68&690
左起:李皓、霜扣儿、唐毅、玉上烟、李清荷、黎阳

标签:

文化

分类: 诗歌

                                《南河情思》(组章)

 

                                   文/李清荷                           

 

                                  《夜韵流动》

  

    这些天,水波有情,格外地想念着水的女儿,关照着水的女儿。
    这种被生活宠坏了的极致,无端地损伤了肌理。河床上方灯光若隐若现,夜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勇气。一大片天空,只剩下无语的氧气,对着流水慢进慢出。

    半夜醒来,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有些晃动。梦里从来不曾出现过这么多人影。
    面对着柔软的天性,让我迷恋的这些,正是触景生出的梦的情愫,漂洗了红红或白白,间接诉说着暗处的秋风,几欲在潮水中微漾。

    灯盏反复在梦中出现,星斗湿润,月亮披散了头发。静默处,树木有暗影,一些人就在灌木丛里站着。
    夜晚孤立而恬淡,如果细细揣摩,连风都是干净的,带着丝丝甜味。

    在梦境里,我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半边天际放低。只能用夜的倒影,拴住回忆的筏子,以此保证每一场雨水都可以风化。
    实际上,半夜里我拥着一床柔软的丝绵被,故意拖长了声调,故意忽略了苍凉里的疼爱,让一截梦的张力,在小小的足迹里发出芽,然后慢慢腌制。


 

                                   《缘栏而行》

    正午之前,彳亍而行,不知不觉见识到靡靡之乐,就在河的中心地带。在依次而行的人流里,缓缓告诉你,自己是谁,对面是谁。
    凭栏而望,只见一片坦荡的胸怀打开,就在此时此刻,一阵阵的复杂情绪,就这样涌来。

    想想风云激荡的岁月,多少人一路潺潺而行,途中跋涉艰难,一起见证着风中的铃铛,丰富着生活的歌咏。林荫茂密,郁郁葱葱,我们的审美总是不由自主地注视着来处。
    曾几何时,在云层之上,在水帘之下,呼风唤雨。最真实的影像,隐含在无限的风光里,心跳不止时,用心感受,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在深层次里有着怀念的吐露,在忧郁的眼神中彰显出和谐与冲突。

    河对面有一块空地,被阳光照射着,有一群人正在夸张地表演:一只只眸子,放射着硕大的光芒;一只只喇叭,发出了嘹亮的歌音。彼岸吸引着此岸,等待着河这一边的人们,去接近,去验听。
    那些看似宽大的船的模型,鸣笛示意;桥上车辆横行,隆隆之音不绝于耳;练习飞行的机器们,总是不分昼夜地热爱着这片水域,在上面滑行或闪亮。

    我不由得开始追根溯源,水中是否出现过炎黄的面容,肯定有某一个时刻,英雄莅临,弯腰审视,人总是在反反复复地来着去着,水总是在反反复复地流着跑着。
    缘栏而行,我感受到小小波澜里的壮阔。

                             

                                      

                                   《微风起兮》


     暮晚有着一切美好的感觉,多年来呼吸均匀。我无数次想象着时间,在空气中流淌的声音,是否进入了我的心灵。直到现在,我才依稀有所觉察。
    火焰在晚风里飘动,不断将尘世引入到敏感的沸腾。星星点点,都是鱼的眼泪,淹没了前世的洪流和后世的巨浪,空余一江长长的布匹。
    这是一种书写。写着变迁,写着甘苦。

     青苔色浅而别致,我是爱极了这样多情的颜容。
     在风里雨里的漂浮,肥肥瘦瘦,凸显多少小女儿情致。
    有人在袅袅的乡音里,轻声相问: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整条江壑的生机,就在这样的询问声里,跟随着黄辣丁、胭脂鱼、清波、江团……嘴唇一张一合,改变着柔弱的肉身。

    岷江是柔软的母亲,南河是柔软的女儿。
    老子曰:上善若水。天下莫柔弱于水,以其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是的,弱之胜强,柔之胜刚。

    雾霭也有些眩晕,看起来很柔软,放任自己,继续着水波里的峰峦变换,那是一种迷人的身段。临河有茶楼,一排排房屋林立,玻璃小圆桌是透明的,环坐零散的茶客,轻拈着手里的香烟,悠闲之态,让路人侧目。

     雾起之前,微风穿过了河对面一重一重的院子,在青草蔓延的石岩上蛰伏、停留。
     白色的飞鸟趟过一条清晰的水路,回到历史的长河里去。
     在一片低低的呼唤里放牧情绪,其实是放牧孤独。

 

                           《我们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黄昏》

    太阳下山时,我知道,我们已经面临着黄昏的深渊。
    可是,辉光下有鱼,悠游贪婪,享受着一段无忧无虑的暴动之旅。

    光线逐渐黯淡,不知所措的群鸥,交替了它们美妙的一寸光阴。
    没有了多余的恐惧,谁也无法停止对一条山河的黄昏的致意。
    而野菊在山坡肆无忌惮地奔放起来,有种体香满天下的质感。看似虚脱,实则内心开始隐藏,直至塌陷。

    黄昏被我们所知,是通向夜晚的必然之途。由衷希冀所有的纠结,在夜晚来临之前重新夭折一次;由衷地靠近一段黄昏,懂得她的韵律,爱她,珍惜她。你才会真正明白,每当时光疲倦慵懒之时,用隐秘拒绝温暖,在手掌诞生出一瓣桃花或一瓣雪花,是以为我们足够地爱她。如此,在河流老去之前,它已经呈现出了无限种黄昏的可能。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孰不知,白云选择流逝,又适时选择了羽毛的完整。打开一粒词语的因果,漂亮得泛出空音,竟有些许的骨感。人世永远萧冷着。美人会在风雨中哭泣吗?她会在黄昏里独立吗?没有谁疼惜地陪伴她吗?
 

    一时之间,两岸的草木开始了变幻,青了又绿,绿了又青。人影开始簇动,低处的那些水波也开始聚合,一波一波的拍打,拥抱,亲吻,发出细微声响。不经意时,可以见到在拐弯处的一些水鸟,战战兢兢,翅子放得很低,飞不过一根电杆去。

 


                            《阳光下,与水声同行》

     无比潋滟的《声声慢》,陪我在阳光下谈情说爱。
     每一条霞光都细细长长,偏爱着你我,在明亮的色泽下醒悟,深情缱绻。
     鱼儿呢喃,草儿呢喃,水声也在呢喃。

     阳光下的一些碎念,承载着婉转的词曲之意,散落万千尘埃。
     落叶缓缓,吹响萧冷的旧日,做一枚蝴蝶的印记。在斑驳的静寂里,奔赴一个季节的前程。紫荆花不断盛开和凋零,草木有情,温暖的意愿一层层覆盖,随光线倾斜的方向徐徐行进。
     十月的诗意和感动,吹拂在脸上,稍有点微凉。

     古人尝爱花前漫步,浪漫之至,逍遥之至。
     阳光开始说话,原来我们都爱极了水声涟漪,虚拟了时光的容颜,将大地上最早来临的一次秋霜,悄无声息地放置在幸福而遥远的指引里。

     水流的声音,悦耳又轻慢;河流是隽永的,没有人世里的浮华喧嚣,总是那么的意象连连。
     我心里有水声。水的漩涡,是记录在左手手腕上的一朵紫荆花。

 

     2013年10月14日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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