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十九》(五)
(2019-06-01 09:2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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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资治通鉴·汉纪十九》
(五)
五凤四年丁卯,春,胥自杀。
匈奴单于称臣,遣弟谷蠡王入侍(做人质)。以(因)边塞亡(无)寇,减戍卒什二(减少两成)。
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奏言:“岁数丰穰(连年丰收),谷贱,农人少利。故事(惯例):岁漕(每年漕运)关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用卒六万人。宜籴(音:嫡,买入)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弘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主要指离长安较近的秦、晋、豫之地),足供京师,可以省关东漕卒过半(省一半人力)。”上从其计。寿昌又白:“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增其贾而籴(高价买入囤积),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音:跳,卖出),名曰常平仓。”民便之。上乃下诏赐寿昌爵关内侯。
半民:这主意好,今天的“保护性收购价”就是借鉴耿寿昌的主意,赐爵关内侯,应该。
夏,四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杨恽既失爵位,家居治产业,以财自娱。其友人安定太守西河(西河人,安定太守)孙会宗与恽书,谏戒之,为言“大臣废退(被贬黜),当阖(闭门惶恐,做可怜状)门惶惧,为可怜之意;不当治产业,通(结交)宾客,有称誉(沽名钓誉)。”恽,宰相(其父杨敞)子,有材能,少显朝廷(自小崭露头角),一朝以晻昧(因为暧昧言语中伤)语言见(被)废,内怀不服(不服气),报(回信)会宗书曰:“窃自思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常为农夫以没世矣(务农一辈子),是故身率妻子,戮力耕桑,不意(没料到)当复用此为讥议(还会被人讥讽)也!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我这样做,人之常情,圣人也不禁止),故君、父至尊、亲,送其终也(我为至尊、至亲服务,也是有时限的),有时而既(有个头)。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家作苦,岁时伏(伏天)腊(腊月),烹羊,炰(庖)羔,斗酒自劳(自我犒劳),酒后耳热,仰天拊缶呼乌乌(仰天、敲盆、唱歌自乐),其诗曰:‘田(种地)彼南山,芜秽(杂草)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秧苗)。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及时行乐)?’诚淫荒无度,不知其不可也(就算是有点过度,也无不可)。”又恽兄子安平侯谭谓恽曰:“侯罪薄,又有功,且复用(你的罪过不大,又有功劳,会被起用的)!”恽曰:“有功何益!县官(皇帝)不足(不值得为他)为尽力。”谭曰:“县官实然(确实这样)。盖司隶(盖宽饶)、韩冯翊(韩延寿)皆尽力吏也,俱坐事诛(虽然尽力,也因是被杀)。”会有日食之变,驺马猥佐(马夫头)成(人名)上书告“恽骄奢,不悔过。日食之咎,此人所致(日食天象,就是这家伙的事)。”章(检举信)下廷尉,按验,得所予会宗书(得到《报孙会宗书》),帝见而恶(讨厌)之。廷尉当(判决)恽大逆无道,要斩;妻子徙酒泉郡;谭坐(受牵连)免为庶人,诸在位与恽厚善者(好友在位的),未央卫尉韦玄成及孙会宗等,皆免官。
半民:杨恽,丞相之子,富贵之家,少小就崭露头角,一向“顺风顺水”,哪里受得了这般的逆境?
所以才会有“不平”,才会有“任性”,才会成为因言获罪的“先驱”。
臣光曰:以孝宣之明,魏相、丙吉为丞相,于定国为廷尉,而赵(赵广汉)、盖(盖宽饶)、韩(韩延寿)、杨(杨恽)之死皆不厌众心(他们的被杀,不能使众人心服),惜哉,其为善政之累大矣(汉宣帝政治的污点、败笔)!《周官》司寇之法,有议贤(因为贤名而从宽)、议能(因为能力而从宽)。若广汉、延寿之治民,可不谓能乎!宽饶、恽之刚直,可不谓贤乎!然则虽有死罪,犹将宥(宽宏原谅)之,况罪不足以死乎(况且他们没有犯死罪)!扬子(杨雄)以韩冯翊之愬(顶撞)萧为臣之自失(杨雄认为韩延寿之死是因为顶撞上级)。夫所以使延寿犯上者,望之激之也(是萧望之逼得)。上不之察,而延寿独蒙其辜(蒙受冤屈),不亦甚哉!
半民:司马光倒是“直肠子”,替这几个不该死的鸣冤。但他也只敢点到为止,把罪过推给了丙吉、魏相、于定国、萧望之,其实他们的死主要还是犯了内心深处一直有“自卑”心理(毕竟是自小在监狱长大的皇帝)的刘病己的“龙鳞”。
赵广汉之死是萧望之的上奏:“广汉侮辱大臣,想胁持丞相,违逆节律伤害风化,是不道之罪。”
盖宽饶被称为“虎臣”,皇太后以下没有不怕他的,他的自杀,是因为:刚直奉公,正色立朝,公卿贵戚惧恨,因上书言事,宣帝信谗不纳(压压他的性子)。
韩延寿死时,“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车毂,争奏酒炙。延寿不忍距逆,人人为饮,计饮酒石余,使掾史分谢送者:“远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根。”百姓莫不流涕。”(这有点像司马氏之杀阮籍,宋高宗之杀陈东,若没有那么多太学生“粉丝”,构成对朝廷巨大的“舆论压力”,也许他们还死不了。)
杨恽死在“有功何益!县官不足为尽力”(敢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以上列举,可以看出,这些人骨子里有个“共同点”:眼睛平视权力,心里没有皇帝;眼中只认真理,心中只有百姓。
这些司马光看到了吗,敢说吗?他只能说皇帝“甚恶之”。
匈奴闰振单于率其众东击郅支单于。郅支与战,杀之,并其兵;遂进攻呼韩邪。呼韩邪兵败走,郅支都单于庭。
半民:呼韩邪的“老窝”也被别人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