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十五》

（八）

元凤四年甲辰，春，正月，丁亥，帝加元服（加冠）。
　　甲戌，富民定侯田千秋薨。时政事壹决（全部由霍光一人掌权）大将军光；千秋居丞相位，谨厚自守而已。
　　夏，五月，丁丑，孝文庙正殿火。上及群臣皆素服（素服，表示有罪），发中二千石将五校作治（修复），六日，成。太常及庙令丞、郎、吏，皆劾（相关官员被以大不敬罪弹劾）大不敬；会赦，太常轑（音：蓼）阳侯德免为庶人。
　　六月，赦天下。
　　初，杅冞（音：与迷）遣太子赖丹为质于龟兹；贰师击大宛还，将赖丹入至京师。霍光用桑弘羊前议，以赖丹为校尉，将军田轮台（率军在轮台屯田）。龟兹贵人姑翼（人名）谓其王曰：“赖丹本臣属吾国，今佩汉印绶来，迫（逼近）吾国而田，必为害。”王即杀赖丹而上书谢汉。
　　楼兰王死，匈奴先闻之，遣其质子安归（楼兰王子名）归，得立为王。汉遣使诏新王令入朝（汉下诏让新王朝见），王辞（推辞）不至。楼兰国最在东垂，近汉，当白龙堆（隔着白龙堆沙漠），乏水草，常主发导（楼兰经常派人做向导），负水担粮，送迎汉使；又数为官吏卒所寇（侵扰），惩艾（害怕），不便与汉通。后复为匈奴反间，数遮杀汉使（匈奴反间，杀汉使者）。其弟尉屠耆（安归弟弟，人名）降汉，具言状。骏马监（官名）北地傅介子（人名）使大宛，诏因令责（顺便责问）楼兰、龟兹。介子至楼兰、龟兹，责其王，皆谢服。介子从大宛还，到龟兹，会匈奴使从乌孙还，在龟兹，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诛斩匈奴使者。还，奏事，诏拜介子为中郎，迁平乐监。介子谓大将军霍光曰：“楼兰、龟兹数反覆（反复无常），而不诛，无所惩艾（不讨伐，没有怕头）。介子过龟兹时，其王近就人，易得也；愿往刺之以威示诸国（我去杀了他们，彰显大汉国威）。”大将军曰：“龟兹道远，且验之于楼兰（在楼兰试试）。”于是白遣之。介子与士卒俱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宣称赏赐），至楼兰。楼兰王意不亲（不想理会）介子，介子阳（假装）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谓曰：“汉使者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矣（王不来，我就走了）。”即出金、币以示译。译还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使者。介子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使我私（秘密报告）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屏退随从）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刃交匈（胸），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诛王，当更立王弟尉屠耆在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自令灭国矣（谁要是乱动，就灭国）！”介子遂斩王安归首，驰传诣阙，县（悬）首北阙下。
　　乃立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为刻印章；赐以宫女为夫人，备车骑、辎重。丞相率百官送至横门外，祖（祭祀路神）而遣（饯行）之。王自请天子曰：“身在汉久，今归单弱（在鄯善势单力孤），而前王有子在，恐为所杀。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愿汉遣一将屯田积谷，令臣得依其威重。”于是汉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驻屯）伊循以填抚（镇抚）之。
　　秋，七月，乙巳，封范明友为平陵侯，傅介子为义阳侯。

半民：西域是汉、匈相争的地方。是由亲汉派或亲匈派的王统治，是典型的“代理人”政治。
　　臣光曰：王者之于戎狄，叛则讨之，服则舍（不再追究）之。今楼兰王既服其罪，又从而诛之（已经认罪，何必诛杀），后有叛者，不可得而怀（再有背叛的，怎么使他们归附）矣。必以为有罪而讨之，则宜陈师鞠旅（堂堂正正派大军征讨），明致其罚。今乃遣使者诱以金币而杀之，后有奉使诸国者，复可信乎（还有信用吗）！且以大汉之强而为盗贼之谋于蛮夷，不亦可羞（强大的大汉在蛮夷之地干小家子气之事，惭愧）哉！论者或美介子以为奇功，过矣！

半民：司马光倒是堂堂正正，可是北宋王朝也没见的征服了谁（无论是兵威，还是德行）：党项（夏）；契丹（辽）；女真（金）？可见说和做，究竟是两回事。孟老夫子也有礼权之别，既然都到了打仗这份上，还有什么“讲究”，岂不成了宋襄公了？

再者，对讲理的讲理，对反复无常的不讲理是“势利眼”讲理，不就是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元凤五年乙巳，夏，大旱。
　　秋，罢象郡，分属郁林、牂柯。
　　冬，十一月，大雷。
　　十二月，庚戌，宜春敬侯王诉薨。

元凤六年丙午，春，正月，募郡国徒（劳役）筑辽东、玄菟（在朝鲜）城。
　　夏，赦天下。
　　乌桓复犯塞，遣度辽将军范明友击之。
　　冬，十一月，乙丑，以杨敞为丞相，少府河内（籍贯）蔡义（人名）为御史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