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丰:我从山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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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丰画家山水画文化 |
与“门难进,脸难看”的传统印象大相径庭,在浙江大学门口,简单地通报了一声要去哪儿,门卫就挥手让行了。
车径直开到了人文学院(也就是原来的艺术学院)楼下。
我知道杨丰正在上课,不方便打扰,就发了一条短信给她,告诉她我们已经到了。发完短信,我跟司机师傅说:“等一会儿吧,她保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短信呢,”话音刚落,一位略显圆润的女孩子就气喘吁吁地跑到车前:“请问是绍兴电视台的老师吗?杨老师让我来引你们上去。”
一身素衣的杨丰,洁净得如同小女生一样,蝴蝶般地穿梭在学生中间,跟这个说“松针在这里显得有些淡了”,跟那位说“这座山还是不够辽阔”,语音清淡甜糯。
她,正是我今天的采访对象。
杨丰, 2009年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山水专业研究生毕业,获硕士学位,现任教于浙江大学人文学院。http://s10/mw690/004l3Wwpgy6VWhcJAkFc9&690
简单地跟杨丰沟通了一下拍摄思路:我打算以一幅作品的创作为导线,兼以介绍她的艺术人生以及个人成就。换种通俗的讲法就是,以某件作品的写生采风作为节目的开篇,以该作品收工完成作为结尾,中间铺陈介绍她的经历和作品。
杨丰对节目框架表示满意,并很快敲定了写生创作的对象——灵隐寺。
在灵隐寺停车场下车,步行经过一条小弄,环境居然如山水画一般的美丽。http://s12/mw690/004l3Wwpgy6VWfPgrPRcb&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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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丰告诉我,这里其实是一家酒店,名为安缦法云。
好一个禅意的名字。
看得出来,酒店的建筑师是想通过这样的建筑设计,来表达他对历史和传统、自然和人文的尊重,也表达他独特的艺术思想。
来不及为酒店点个赞,杨丰的第二句话就让我一下子露了怯:这里是杭州目前最贵的酒店,几乎没有之一,一晚上的消费在5000到10000万是很正常的。
我很想在这里拍些画面,因为整个的氛围跟人淡如菊的杨丰是如此的契合。只是还没等我拉开三脚架,刚刚并没有看到的保安就土行孙般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说明了我的意思后,保安与酒店的公关部取得了联系,还没等他把这件事情囫囵吞枣地说清楚,我就听见对讲机里传来的生硬回复了:不行。
不行就不行吧,看看就好了。过眼即我有。
别过,安缦法云。
灵隐寺,就在眼前。
五月的阳光慵懒地照耀着灵隐寺。这座千年古刹此刻正禅坐在逶迤的青山之中,透着西湖薄薄的雾霭和烟水。
魏晋的烟火依稀在昨天萦绕,唐宋的僧侣正经端坐一心听禅,明清悠悠回荡的钟鼓,还在唤醒迷失在古道的今人。
来的时候,你无需带着一颗参禅悟道的心,这儿的风就会为你洗彻尘埃。遥望远山碧水,近观佛影禅林,只是短暂的瞬间,昨日的迷惘已然换作今天的通透。
这就是灵隐寺,以仙灵的秀逸深隐在西湖的群峰林泉中,虽经受时间沧桑的变迁,一怀风骨却不改当年。http://s14/mw690/004l3Wwpgy6VWfZrzeB2d&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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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身素衣,杨丰走进灵隐。阳光将她追寻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如灵隐走过的岁月华年。
这位年轻的画家,此刻,穿过山林迂回的古道,临着风中飘摇的经幡,来寻觅被烟雨潮湿的背影,来啜饮被岁月浸泡的清茶,也来打捞被月光漂洗的旧事。
拍了一些寺院里禅坐、静观、禅行的镜头之后,我把杨丰安顿在了一块相对高一些的巨石上,让她铺开画板,开始写生。
与刚刚面对镜头时的拘谨截然不同,一拿起画笔,杨丰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画物写生,写生造形,造形寓意,寓意有神。看得出来,杨丰并不只是单纯的自然写照,她用眼看,用耳听,用心想,以画写心,笔端的山峦群峰里有她的美学追求和生活情趣。
围观的游客越来越多,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在拍什么,但还是纷纷拿起手机,咔咔地拍了不少杨丰的照片,然后我听到有人在一边窃窃私语:“这是谁啊?刘亦菲吗?”
这个环境已经不再适合拍摄工作了,于是果断地关了机。临分别的时候,我跟杨丰约定,就以今天写生的内容为主,创作一幅灵隐山水图。
时间暂定为一个月。
杨丰是绍兴人,江南水乡特有的那种清淡明静中的空灵,是她的摇篮、她的根、她的母亲。
杨丰自幼在爷爷身边长大。杨爷爷不擅书画,但对收藏和欣赏书画却情有独钟,身边也多是书画界的朋友,杨丰因此近水楼台地长期执学于这些越中书画名家门下,小小年纪就画得极为像模像样了。
1991年,9岁的杨丰在当时的群艺馆举办了一场个人画展。年幼的画家、娴熟的画风、清新的面孔,在当年的绍兴书画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杨丰至今还保存着当年绍兴电视台为画展出的新闻,这个视频在我们台的资料库里都已经找不到了。画面上的杨丰稚气未脱,两眼澄澈得如同一汪清水。在回答记者“长大后想当个画家吗?”的提问时,小杨丰的回答异常干脆而坚定:“想!”
为一句幼时的诺言,默默地付出了这么多年。
每天,一盏孤灯,一池陈墨,一管羊毫,一地废纸。黑与白的流动与交织,简化了杨丰本该是多彩的生活。不用怀疑,这就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生活选择。
女人如花。但如花的杨丰却固执地选择了画山画水。
画中有诗、诗中有画的意境,是杨丰一直追寻的一个梦。于是,她大量地吸收了元代画家倪瓒、王蒙等人的笔法,用笔方圆互动,非墨非幻,亦墨亦幻,充分表达出自然山水的气象和她内心的声音。她的笔下,峻岩邃谷、飞瀑鸣泉、茂林修竹、碧波烟霭,无不意趣天成,气象万千,让观者不仅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女子胸中苍茫浩瀚的山水情怀,也感到了岩石的坚硬,树木的葱郁,流水的激荡,听到了万壑松风在林间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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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她所追求的山水大美的精神。
事务缠身。再一次联系杨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杨丰告诉我,画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还差结尾时的几笔,到时候在镜头前补上即可。
于是跟杨丰约进山的日子——作为一名山水画家,不拍点在大山里的镜头,似乎说不过去吧。
通话的时候,我突发奇想地问:“你会什么乐器吗?”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一味地拍摄在山里画画的镜头,终究会显得有些单调,如果杨丰能一点乐器,哪怕只是简单的笛子口琴,到时候,在阳光下、竹林间、清风里、溪水边,抚弄一番,岂不美翻?
杨丰的回答前所未有的沮丧。
这次的山水之约因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显得越来越沉重,无奈只得暂时搁浅。
一个星期之后,意外地收到杨丰发来的短信。图片上的杨丰穿得跟紫霞仙子似的,正经端坐,正在弹拨古琴。
原来,她打算为这次拍摄现学一门乐器。
我不禁对杨丰另眼相看起来,这位看似文弱的女子,一旦发起狠心来,原来竟然这么倔强。
而实际上,这段画面能有最好,没有亦可,因为用在节目中,最多也不会超过30秒钟。http://s2/mw690/004l3Wwpgy6VWgNqsil21&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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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棋书画,琴乐为首。有着3000多年历史的古琴,以其典雅、幽深、高洁、清和的风韵,自古就是中国文化人精神情操的象征。
2003年,古琴入选联合国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
看来,拍摄还得往后延,好歹总得让她先练得有些模样再说吧。
转眼到了九月底,距离我们第一次走进灵隐,已经过去五个月了。
陆续但不间断的短信联系,让我知道,杨丰的琴艺提升得很快。想着抚琴的镜头反正是作为陪衬用的,不会大段大段地出现在节目中,于是约定,走进日铸岭,把最后的一点镜头拍完。
杨丰的画里都是大山。大山的神秘和奥妙一直让杨丰深深的眷念,她眷念大山博大的胸怀,眷念大山质朴的品质,眷念大山呼啸而过的山风,也眷念大山生生不息的河水。
山中万物,各自静怡。不管是漫步于清风明月的古道,还是独行于细雨轻烟的竹径,都让杨丰那颗久居尘世的心,找到片刻的宁静。
一湖水、几片云、数丛山,风雨多少年。只是杨丰的心里清楚,自己可能永远也走不出大山了,因为她心里的山、她想表现在画笔下的山,远比外面的世界,更加纯粹,更加精彩!
一路走一路拍摄。为了体现与杨丰的气质特别吻合的“仙气”,我在拍摄时还多次用上了干冰。http://s1/mw690/004l3Wwpgy6VWh1rJLO60&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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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撩人,柳烟成阵。
镜头里的杨丰绘画抚琴,安静清白,温柔有情。
杨丰说,她其实很渴望有一天能远离浮世,去往深山空谷,择水而居,就做一个秋水女子,春雨煎茶,饮墨听画,看漫漫河山,历沧桑世态,流转变迁,还是初时模样,无心岁月。
这就是杨丰,一位热爱生活的画家,在这云林漠漠的山水之间,收拾起一段青莲的心事,永远地居住在诗里,居住在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