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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家成当兵回成都探亲,来看望我这位老表哥。他家住玉成街,与北糠市街就两三条小巷很近。亲戚中咱们两家一直走得最近,解放前他家和我家都住在藩暑街13号公馆里,一住就20年。
他奶奶是我奶奶的亲姐姐。上世纪20年代中叶,家成的爷爷就因病逝世了。姨婆守寡带着独子表叔住在金玉街生活。1927年爷爷邹昕楷留法归国回成都后,在藩暑街买了一幢公馆。
姨婆带着表叔来串门,和我大姑丶父亲一起玩耍高兴了就不想回去。那时家里人少公馆也大,姨婆就把金玉街一进一的房子卖了,搬到藩暑街我家公馆来住。爷爷买公馆时也借了一些钱,姨婆拿了些钱给爷爷还账,就长期住在了藩暑街。
表叔比父亲小一岁,他们俩住在三楼的阁楼上。后来表叔就跟着父亲一起去上学读书,直到读完初中,姨婆就不让表叔读书了(表叔也不想读书)。叫爷爷安排表叔王传贵到电影院里去学放电影。
爷爷把16岁的表叔安排在《智育电影院》学放电影,姨婆同时找媒婆给表叔说了媳妇。不久,姨婆就安排表叔在藩暑街结了婚,那年表叔还不满17岁。
两年后,表叔家便有了大表姐,接着又生了二表姐。那时他家经济就有些困难了,姨婆又找到爷爷叫他给表婶安排工作去挣钱。旧社会哪有妇女出来工作的嘛? 爷爷回答姨婆说女人的工作不好找。
姨婆跑到《智育电影院》去找爷爷给表婶安排工作,连《智育电影院》老板罗仲麒都出来劝姨婆,您儿媳妇工作不好安排。最后爷爷没有办法,给姨婆说:"只有喊她去扫地干不干"?姨婆说只要挣得到钱就都要得。
表婶去了《智育电影院》工作,每天要扫放几场电影的场地。每场电影放完散场后,就去剧场里洒水在座椅下和巷道上和几个人一起打扫卫生,她带个口罩在暗淡的灯光下扫地,倒是没人知道她是男是女。
《智育电影院》在提督街劝业场旁边春熙路北口(原红旗剧场位置),离藩暑街只有几十米远。表婶每场扫完地就跑回家去,待电影差不多放完又回去扫地。表婶扫了一个月地,她硬是坚持下来了。
一天爷爷问表婶:"你上过学没有,算不算得来账"?表婶回答说:"我上过两年私塾会打算盘"。爷爷说:"好,我给他们换个工作,你去卖电影票算了,不过短钱要赔的哟"。表婶高兴回了句:"要得"。
就这样表婶从解放前几年就在《智育电影院》卖票,一直卖票到解放后。后来拆欧式《智育电影院》新修苏式《红旗剧场》,她才调到《青年宫电影院》工作,也继续从事卖票工作。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退休让三表姐顶替。三表姐被电影公司分配在《人民电影院》工作。
表弟1976年在河北当兵,表婶找我母亲问大姑的地址,想请大姑在部队里给表弟帮忙。咱们家里沒有人和大姑那时有来往,不知道他家情况和地址。没有给表弟联系上,那时咱也还在农村插队当知青呢。
1979年家成回成都探亲,咱也回成都搞装卸搬运有时间陪他耍。看见表弟长大成人,还当上了解放军战士真为他高兴。看见他现在这么光辉的形像,就想起那年奶奶逝世,他在姨婆灵堂守了三天三夜的疲倦样子。
那时他也只有十三丶四岁吧?记得办完奶奶丧事后,我带他去春熙路《温泉浴室》泡澡后,又去《红卫照像馆》照了一张像,他老弟眼晴还没有睡醒眯起在。
这次见面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他约上他原部队战友阳荣龙大家一起耍。我们去了许多公园,还在杜甫草堂合影了一张照片。那时小阳参加恢复高考,考上了大学在大学读书。表弟回部队后,我和小阳就经常有所来往了。
那时在校学生经济也有些紧张,有时我也小小的帮助下他。小阳很记情,以后他在从政几十年中,对我的各方面帮助就更大了。
他是四川著名川剧艺术家阳友鹤先生的儿子,他父亲戏名《小桐凤》。是一位杰出的川剧艺术家。其实阳友鹤先生解放前就和我爷爷丶父亲都相互认识。
一次我在小阳家喝酒遇见他母亲廖老师,大家一起在饭桌上摆得投机。她老人家送了一套由张爱萍将军题词的《一代桐凤》书给我拜读,我至今收藏着。
小阳也向我索要我大姑父开国将军李开湘的亲笔画。我也受他之托,去北京请大姑父给他画了幅《梅花敖雪》的丹青国画送给他。
只不过我将小阳的名字,阳荣龙报成阳运龙了,在国画落款时有一字之错。现在我公开出来证明,此画是开国将军李开湘原作,是送给阳荣龙同志的画。
锦 水 鸣 声
2017.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