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沿着山坡甘蔗林中的小路，向生产队管公章的会计邓安品家走去。顺着小溪走向队上水碾房，水碾房下面水坑里有几个半大小子正光着屁股在洗澡。
水碾房与水坑之间有一个小石板桥，石桥边有一颗百年老槐树。茂盛的老槐树树叶垂下，随风在小溪边摇曳。
小桥弯弯曲曲的小路，直通去米易县县城的公路。这条小路紧连接着灵观山边的柳溪河，是柳贤公社进出米易县城最近的必经之路，每天过往的行人也很多。
下午三点钟后山边农舍炊烟四起，小桥下水里有几个十三丶四岁半大小子正在光着屁股在水里洗澡嘻闹。一个小子光着屁股躺在石板桥上，仰面在树荫下乘晾。几个小姑娘害羞的躲在大树后边不敢过桥，在等过路的大人去赶躺在石板桥上光屁股男孩。
从小溪下游顺着甘蔗林边小路走上桥，看见那小子正在闭目养神。我过去把他抓起来，朝他光屁股上就是几个巴掌，大声喊到：＂哪家娃娃裤儿掉了，光着屁股睡在路上＂？
桥下水中嘻闹的孩子们看见我在桥上大喊，赶紧抓起溪边的衣裤上岸就跑。他们一边跑一边喊：＂邹老师来了，邹老师来了，快跑丶快跑＂。我在桥上抓起的光屁股小孩，嘻笑着光着屁股向小伙伴逃跑的甘蔗林方向跑去。
这时躲在树下的几个小女孩，红着脸害羞的从我身边石板桥跑过去。过桥后还不忘回头来，向我说了句：＂谢谢叔叔＂。
农村小男孩像这样原始的调皮嘻闹，恶作剧一样的庸俗玩法。应该受到家长丶学校的批评，并对他们进行懂礼貌，守规矩的教育了。
水碾房晒坝坡上有个大院住了两三户人家，生产队会计邓安品家就住在那里。邓安品算是生产队有文化的能人，种庄稼是农民本份就不说了。会打算盘算账因此当上生产队会计，还会做木匠活路修房建屋做家具等。
生产队的木瓜树下留影
1976年
邓家家风正，他父亲是位勤劳善良正直的庄稼人。邓会计年龄给我差不多大吧（大也大不了多少）？可能在农村生活的孩子，受家庭及环境诸多影响，是要比我们这些城市下乡知青成熟丶懂事多了。
邓会计管着生产队的大印，他也是很有原则底线的人。1971年下乡知青大招工时，有人反映在插队知青中，个别人知青表现有些问题。本着负责的态度进行了调查了解，也给办了招工推荐手续让他们离开了农村。
我拿着招工表刚进他家大门，看见全家人都在吃饭。邓伯伯赶紧站起来让座招呼我吃饭。我给邓伯伯说：＂我在学校吃了饭，来找邓会计办点事＂。
邓会计放下碗，急忙打开写字台找出公章，看都没有看就在招工表上盖上章。我拿着生产队盖了章的招工表向他们告辞，邓会计给他父亲说：＂邹明生来办招工手续盖章，马上就要回成都去工作了＂。
邓伯伯感叹的说了句：＂邹明生有空回来，到我家来耍啊＂。至今我回过米易两次，来去匆匆也没有去看望邓伯伯和邓会计，下次回米易一定要去看望他们。
拿着盖了小队公章的招工表，向山下米易县城走去。掌管大队公章的大队主任邓定国，就住在米易县城南街街上。我翻过成昆铁路下坡上公路，走进公路边下坡小路，就直接进米易县城的北街了。
在进县城北街前，有一条大堰急冲冲从路中流过。大堰是从柳溪河与安宁河交汇处，流下来的一条攀莲大堰，大堰两旁修有大队10小队社员的老房子。当大堰水快到县城北街时，忽然转弯向下面农田沟中流去，10队在那里修了个水碾房。
前几年10小队水碾房有一位成都下乡知青姓李，不知是公社开知青会还是经常走水碾房过，总之大家很快就认识丶熟悉了。他有位姐姐和他一起下乡来米易，插队在我们大队10小队。可能他家里人在米易县有什么关系吧，不然怎么两姐弟会下到这么好的地方？他俩不是我们一批下乡的，比我们可能要晚下一段时间。
小李比我小些大家都是成都人，龙门阵也摆得拢。每次我进县城都要到他那里去看看，坐在水碾子边抽烟喝茶摆龙门阵。他的经济情况要好些，基本都抽他的烟，他经常留我在那里吃饭。伙食就像青皮小学一样在那时已经是很好的了。
有时我也带上《金沙江》丶《春城》牌香烟给他抽。他给我，说：＂我就抽《钢花》牌香烟，烟价也不贵，細水长流天天都有抽的＂。他说得我不好反驳他，心里头却在想＂今天有烟今天抽，明天无烟就捡烟屁股＂。咱一个穷知青，还讲啥子细水长流哟，坤啥子格嘛？！
1974年小李两姐弟调工作回成都了，我在米易县又少了一位好哥们。后来在成都（记不清我调回来没有）我们还有几次联系。他调到浆洗街的成都日用玻璃厂，在吹玻璃花瓶等玻璃制品。我还去过他家，在暑袜街的一个＂十家大杂院＂的木楼房子里住。记得他也来过我家，在楼上我大哥丶大嫂招待他喝酒，他送了几个烧盃给我们。不知他俩姐弟现在可好？几十年都没有联系了。
县城北边的10小队我本来就不陌生，那时农村搞农业学大寨，经常是抽各队劳动力去修水库，筑安宁河大坝。10小队的年轻人到过咱9小队来修水库，我们也去10小队捡石头修筑过安宁河河坝。
记得有一次我被派到10小队去修筑河坝，和他队上小伙子打赌。看谁挑水泥重就赢，赌四碗街上的耢糟粉子。我们用粗牵牛绳一边套上三包水泥（每包100斤）用抬扛做扁担，挑起来走十步就算赢。
六包水泥600斤，谁能挑起来就不简单了。一个城市下乡知青能行？大家都不相信，纷纷加入投赌和看热闹。组织参赌的小李不要大家加赌，怕我输了赖账赔不起。我到是无所畏哟，输了赔他4角钱四两粮票嘛。赢了当搞耍，沒有想到农民会赔钱的，只当是在大众面显摆显摆下自已的爆发力。
几个小伙子把六包水泥套好丶扶好，我蹬下身子把抬杠放在肩上。一使劲就将六包水泥挑起来向前冲了几步，结果扶水泥的人一放手，水泥就落在地上了。
我拿起抬杠找小李要赌账，小李说：＂你没有走到十步＂。这时大队徐书记过来看见我拿起抬杠找小李，他以为我们要打架。问你们啥子事哟？小李把挑水泥打赌的事说了一遍，他听后笑着说：＂你们两边都莫得输赢＂。我才安心的走了（其实我是怕小李找我赔钱）。
插队当知青近九年里，咱就靠小时候做搬运时锻练的蛮劲，自我保护着免受别人的欺负。还用这个蛮劲在下乡插队期间做了许多见义勇为的好事呢。唉，怎么不自觉地又在自我表扬了啰？真不好意思。
锦
水 鸣 声
2017.02.24.
(2017-02-24 05:05:01)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