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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鸭血汤
网上看到介绍说,天潼路上有一家泰安点心店,供应的鸡鸭血汤和油豆腐线粉汤虽然摆不上宴席的台面,但味道鲜美、热气腾腾,因而也是市民难忘的美食。这个泰安点心店的前身我估计就是阿胡子鸡鸭血汤店。
天潼路的北面,从754弄弄口起到山西路不到一点点的这一段里,沿天潼路的街面房子的北后面有一条很小的路,无名。这条小路的北面是各色店,从西到东,有店家住宅,荐头店,零剪点,酱油店,成衣铺,理发店,煤球店,老虎灶等。路南边就是天潼路沿街门面房子的后门,不过靠西头那段上有些很小的店,记得有咸鱼摊,老酒店等,靠近746弄处还有一个皮匠摊。应该是五十年代吧,这小皮匠居然用剪刀自杀了。天潼路728弄葆青坊和726号协志里的出口就在这小路上,而天潼路的754和746弄的出口在天潼路上。
754弄口的东侧有一个公共厕所,厕所的东墙就是746弄对着天潼路的一条通道。靠着厕所的东墙有一个棚,棚下是一个大饼摊,大饼摊对面隔着746弄出口就是阿胡子鸡鸭血汤店,而746弄的弄口,荐头店的边上,有一个阿四大肠线粉汤摊。
已经记不清楚鸡鸭血汤多少钱一碗,大肠线粉汤多少钱一碗了,应该是后者比前者贵。鸡鸭血汤是堂吃的多。回想起来这是我迄今为止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鸡鸭血汤。也正因为这样,以后我只要遇见鸡鸭血汤店总要进去吃一碗,包括小绍兴的。可惜总是抱着希望进去怀着遗憾出来,这鸡鸭血汤能弄成清汤寡味倒也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如果说那鸡鸭血汤讲究的是血嫩汤鲜肠脆,那大肠线粉汤则讲究肥而不腻,鲜糯滑润,还有一种猪肠特有的香味。
当然,住在上只角的人一般是吃猪排,浓汤啥的,不过住在唐家弄周围的吃的人很多,店里面常常客满,生意好得很。
阿胡子当年应该有四十岁上下吧,年龄和肠汤阿四差不多,阿四是摊,阿胡子是店,常常见阿胡子家的人在西山墙中的一扇门外洗肠子,阿四是住在754弄10号一个改造过的灶披间里,摊很小,但生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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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头店
小时候不懂啥叫荐头店,实际上就是现在的保姆中介所,客堂里坐着不少想当佣人的女人。
这个店我进去过,一条通道黑乎乎的可以到达上楼的楼梯,客堂的背后就是荐头店老板睡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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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剪店
小时候不懂,总将零剪店写成令箭店或者翎箭店,实际上这零剪店就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拆零卖的,比如做谢的滚条,橡皮筋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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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爿行
在上面说的那条无名小路上酱油店对面有条小巷,很短很窄,小巷的边上就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柴爿行,老板是个小脚老太,里面卖钢炭木柴啥的。当年不少人家除了煤球炉以外还与有一个烧木柴的灶,有时需要用灶烧东西,譬如走油肉之类的,煤球炉不行,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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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店
很奇怪的,小路上的裁缝店就在理发店的边上,裁缝店老是说忙着呢,你这衣服要多少多少天才能做好,而理发店呢哪怕里面已经满员,伙计还是说很快的很快的,招呼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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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店
这家酱油店两开间门面。我们小时候常常将香烟牌子偷偷地在光滑打油的台面上擦一下,台面上的油就会被香烟牌子吸进去,而香烟牌子能弄得很薄很挺,刮起来赢的机会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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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灶
老虎灶就在葆青坊的边上,里面还有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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葆青坊
葆青坊过街楼下有一个烫衣服的摊,摊主养着一缸金鱼,慢好看的。葆青坊的隔壁就是协志里,两条弄堂并排在一起,原先是不相通的,后来通了。这协志里在百业指南中没有被标出来。
以上是那条无名小路上的一些记忆。下面是说天潼路沿街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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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潼路福建路口的东北角上有一个造坊,叫人和酱园吧,很大。拐弯处一个门,两边全是高高的围墙。
围墙的东边,有一个小书摊,就是小孩子出钱租连环画看到摊头,新版的一分钱一本,老的那就一分钱看两本等等,有一些长凳专供看小书的人坐。
我常常是蹭看的,弯腰站在人家的后面。有一年,我考试不错,老爸奖励了5分钱。啊呀呀,我赶紧上那里看小书,租了一套连环画看个过瘾,咱也享受下被人蹭看的味道。
小书摊边上就是一家烟纸店,里面有公用电话的。
再向东,好像是一些住宅和商铺,有一家仿佛是修粽棚藤棚的店,还有一家是电焊店,我们小时候去捡电焊条的尾巴,老板常常会在门上通电,让我们麻一下,不让我们去捡。靠754弄有也是一家烟纸店吧。
过754弄,就是厕所了。记得很清楚,当年有一个歌叫洪湖赤卫队,一次我在厕所里小便,边上的一个帅哥边小便边唱洪湖赤卫队。
在过去,厕所边上就是一个大饼摊,那是五分钱一套,一个大饼一根油条。隔着746弄的出口就是阿胡子鸡鸭血汤店,店的东隔壁还有一家啥店忘记了。
在过去就是一条上文提及的通无名小路的小巷,小巷的另一边是羌饼摊,老板我们叫他老山东。羌饼有两种,一种油饼,上面有芝麻的,很松软,还有一种硬羌饼。老山东很和善的,记得一百元边成一分钱的时候,报纸上刊出了新版钞票的图片,我就将五分钱的图片剪了下来,正反面粘好,到处炫耀,我有新钞票。
我将这个图片给老山东说能买羌饼吗,老山东拿着钞票看了看,说能,于是切了一小块羌饼给我。现在想想,这老山东应该是知道这是图片,但他却不愿意败我的兴。
再向东,记得有绒线店,金龙馆,文具店,华民诊所等等,一直连续到那条无名小路的尽头。
金龙馆是一家两开间的饭店,里面总是挤满人的。60年代初,乡下的舅舅来上海,同时还带来了他的远房堂兄弟,老爸就请他们上金龙馆吃饭。腰细,当时要凭粮票的啊,乡下那个远房舅舅本来就是种田汉,满手的老茧,半斤米饭哪里够啊,只好回家再煮饭。
文具店也很是两开间的,我们的铅笔橡皮以及后来的蓝黑墨水都是在那里买的。
这一排界面房子的尽头就是上面说过无名小路。尽头是一个店的东山墙,山墙下,有一个铅皮匠,年岁很大的,后来她的儿媳接班了。家里钢宗镬子,铜吊,铅桶等坏了,总是找他修。每修一趟,这镬子就深了一些,铜吊的容积也大了不少。
染整厂门口是块空地,靠厂门边上也有一家小书摊,我也常常在那里蹭看小说。也许是当年蹭看多了吧,所以以后常常会发生书借给别人收不回来的事情。最遗憾的是两本,一本是郑振铎编的《文学大纲》装帧十分精美,一本是《大观园》,集中了百年来的读者对于大观园的布局的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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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仅为研究天潼路的朋友写一些资料,供他们参考。
2007年攝于天潼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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