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
(2022-04-12 11:35:06)
标签:
情感 |
进退两难
受疫情影响,李强打工的厂产品堆积,几次裁员后还是经常放假,无法按时发放工资。每个月的房租、水电费躲也躲不掉,更要命的是小儿子上大学的费用有增无减。清明节回家上坟,看到田里绿油油的庄稼,一辆辆三轮摩托车载着大包小包的豆荚停在面包车旁边等待过秤。男人们蹲在一边抽着烟,女人们说笑着,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这种熟悉的场面,他已经有九年没有体验了。他稍作停留后匆匆离开,衣袋里掏不出紫云烟,打招呼的声音也不再洪亮,更没有了前些年的自豪感。
他几次想到回家种田地,不光是碍于脸面,还由于甩给人家耕种的水田老埂倒塌变成了台地,山地更是长满野草,四周蒿枝粗壮密集,比大人还高。家里的农机锈迹斑斑,三轮摩托车发不了电。才盖起30年的砖房明显比离开时更陈旧,真正明白了空房子比有人居住破损更快,院子里杂草丛生;猪圈厕所也是摇摇欲坠。五间黑漆漆的老房子,如果不是几次翻修,恐怕早已倒塌。这里曾经是粮仓,地上堆着不留叶的小包谷,横梁上挂着一串串金灿灿的大包谷。亲戚看到都感叹:“你们村土质真好,地上踩着的是粮食,头顶上也是粮食。” 家里有粮食,圈里有猪鸡和牛马,是真正的小康农家。现在砖房里只有三张床铺,老房子里积了厚厚的灰尘,到处是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蜘蛛网,连老鼠和麻雀也不肯光顾。看到这一切,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鼻子一阵阵发酸。
种田地不划算,不如去打工的口头禅不知什么时候丢掉了。离家几年自己变得一贫如洗,开始责怪儿子遇上扶贫式婚姻,媳妇又懒又馋又霸道,闲在家里还经常要钱,吵闹不休;现在又怪小儿子上学的费用太高,每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开销,到时候拿不出来就挨一顿骂。
前几年过年回家,杀鸡、吃鱼,那几个贫困户如同猫一样闻着香味就来,坐下来抽烟、喝酒、吃肉,一个多小时才能收拾碗筷。夸他头脑灵活、有本事,由农民变成了工人。他觉得自己了不起,挽留他们继续吃晚饭。猪肉价格上涨,爱吃肉的李强只好把馋虫咽到肚子里,人家杀猪悄无声息,在村口遇上也是打个招呼就走。他抛家舍业进城之前,这些被姐姐称为酒肉朋友的人,每年杀猪都要来守上三天,每顿喝酒吃肉后还有给狗端上一大碗。
今天遇上一个酒肉朋友,随口喊一声到家里来吃饭都听不到。当时姐姐就骂他被贫困户包围,自己也会变成贫困户,他还怒气冲冲的争辩,连断绝姊妹关系的话都说了出来。现在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掉进了贫困户的漩涡。掰着指头一算:家门有三家贫困户,媳妇的舅舅来本村倒插门也是贫困户,赌徒哥哥更是贫困户。还有三个好朋友也是贫困户。儿媳妇家是贫困户,还有四家亲戚也是贫困户。贫困的亲戚无法选择,朋友是自己找的。虽然说导致贫困的原因有好多种,但是好吃懒做是共同的特点。当时姐姐就说好吃懒惰的毛病会传染,也就是老话说的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娘(巫婆)端公(巫师)跳假神。他还暴跳如雷,扬言走着瞧。现在才感到可怕,一年才有12个月,他就被13个贫困户团团包围,真是无可救药。
父母还在的时候,姊妹几个经常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门,逢年过节变得一直非常热闹,满满的童年回忆。父母走后,姊妹们还是把衣胞之地当成家,这是他们已经习惯的生活。只要有事都会尽力相帮,现在不肯露面了,是他的做法彻底伤害了手足之情。他提出要抛家舍业到县城打工,姊妹们坚决反对。认为他既无技术又无文化,只适合在祖祖辈辈居住的农村生活。虽然辛苦一点,但是可以保证衣食无忧。党的农村政策好:不交公粮,还发放补贴;加固沟渠,还修通机耕路,农产品也能卖个好价钱。他认为姊妹瞧不起自己,总想把他绑在山区老家,生怕自己进城过上轻松的好日子。悄悄找好别人都不愿做的有毒工种举家进城,开始几年到处炫耀,咒骂姊妹良心歹毒。
话说错了无法更改,路走错了可以折回来,但是付出的代价太大,真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