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说中的扁形与圆形人物
(2013-11-14 15:33:13)
标签:
小说巴黎圣母院严贡生文化 |
分类: 文院狗的作业 |
按照英国作家福斯特的分发,人物性格有扁形和圆形之分。其中,扁形人物的性格比较单一、突出、鲜明而圆形人物的性格则比较丰满、复杂、立体感强。
一般来说,给读者留下印象深刻的扁形人物一般都是很极端的典型,比如说起吝啬就会想到葛朗台、夏洛克或是严贡生一类的典型,他们的性格,或者说整个人物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吝啬、视财如命,这类人物在文学作品中有很多但他们被作者用尖锐的笔法高度浓缩了那个时代的一部分特性,因此,我认为他们不能算作是典型人物,因为他们身上人性被压缩到了极致,他们就是典型,视财如命的典型。
这也是扁形人物的一个遗憾——写得令人印象深刻的往往和实际人物相距甚远,他们通常是时代的某个特性的缩影,而写的符合人性的又不会给人留下太多印象,只能做群众演员。
而圆形人物因为可以呈现出不同的性格侧面和性格层次,从一个人身上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时代。这种人物塑造起来非常困难,因而一旦塑造成功往往就能将整个作品提高一个甚至几个档次。
比如《巴黎圣母院》里的克洛德副主教和《交际花盛衰记》、《幻灭》及《高老头》中的伏脱冷,教科书式的归纳往往将前者设定为道貌岸然、淫邪的堕落教会的典型,后者则被认作是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冷血动物。当然这是一个角度,从简单的教条式归纳角度来说这么定义他们两个方便学生认识和背诵,就算没看过这几本书也能概括出来有这么个人物。但如果《巴黎圣母院》没了克洛德,巴尔扎克没写伏脱冷,那么这几部作品也会大打折扣。
尽管说起来大家都知道《巴黎圣母院》有个貌丑心善的典型卡西莫多,有个圣女一样的爱斯梅拉达可是要再去挖掘他们的深度、从他们身上去窥探当时的社会还不够完整,他们的性格上很脱离社会,他们与社会的联系在于他们的命运,只是时代的悲剧。(顺便问一句:如果一个人把个十六岁的孩子在楼顶上倒提着甩得脑浆崩裂再把这孩子像抹布一样扔下去,前提是这孩子攻击了他,你会说这是个“富有正义感”、“善良”的典型吗?)而我们观察克洛德时我们会想许多——为什么他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爱斯梅拉达到了得不到便要毁掉的地步?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他性格中的禁欲、好学是怎么和狂暴般的爱欲结合到一起的?他对爱斯梅拉达的感情究竟是单纯的淫欲还是被压制到极致后爆发出来的爱欲?我们揣摩这个人物会思考得更多,他的命运悲剧是时代的悲剧也是性格的悲剧,正是这个时代扭曲了一个原本单纯好学的人,我们从书中看到他一步步地与自己内心不可遏制的情感斗争、挣扎着,直到最后完全任其爆发。在他身上凝结了人性与历史,这两者相互作用又相互冲突最终扭成了这样一个多层次的人物。
伏脱冷也是这样集合了人性和时代性的复杂人物,他冷血不假可同时他对吕西安的爱也是倾其所有,吕西安的死对他的打击堪比《伊利亚特》中的帕特克洛斯对阿克琉斯;他不折手段地向上爬却并不欺软怕硬、趋炎附势,他是时代的嘲讽者和弄潮儿,是骑士又是国王。他对他所在的时代有着极深刻的认识却依旧逃脱不了那个时代的限制,他理智得可怕却没有失掉人性,这也就是他唯一的、最大的弱点,吕西安的死对于他来说是人性的丧失也是他对时代屈服的转折。他的人生历程就是赤裸裸地铺展开来的时代历程和个人与现实的斗争史。
正因为圆形人物能加深人的思考深度,他们本身就是一部永远看不完的书,他们的深刻程度要远远高于扁形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