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苏杉，为吏久也。甲午初，终为显宦，谓天下攘攘，贵者，官也。君不見，庙台之上，歌舞之场，握云携雨，皆达官显贵。人生苦短，转瞬成空，惟贵者，扬名立万，光照千秋，享人间极乐。贵者之为，于万千之众，恍如春梦，可望而不可及也。杉为官，俯瞰尘世，豪气干云，行则众随，食则佳肴。到晚来，倚翠偎红，纵歌欢舞。妻冬雪，甚明事理，闻其行，怒曰：“君前任阮全被执，知因乎？”杉惊曰：“贪腐。”妻肃然曰：“君欲步其后尘乎？”杉曰：“汝何出此言。”妻曰：“君日日宴饮，夜夜笙歌，与全何异。”杉骇惧，低首不语，妻又曰：“君出身贫寒，志向高远。今任重吏，应谢国之恩，感民之望，恪尽职责，成一代廉吏。切勿忘却初心，重色贪金，为众不齿也。”杉曰：“官场之规，吾知之久也，焉敢违规乎。”妻曰：“前任被执，君当为戒，宁为清流，勿为贪吏。”杉叹曰：“今之贪者，众也，有前腐后贪之势。被执者，叹命数使然，时运不济；未被执着，感祖宗显灵，上苍佑护。国之官场，在职者，不下百万，焉知几人清，几人浊乎？致仕者，焉知几人廉洁，几人逍遥法外乎？又有谁知，边腐边擢，晋为显宦乎？世事如此，官场如此，何言清流哉！”妻沉思曰：“因果报应，几不可逃。君为官，当以家国自重，勿覆险境。”杉点首曰：“吾知惧矣。”妻言，杉知官者之畏，绝宴饮，远女色，拒馈赠。求真务实，做吏之表率。越两年，杉晋职，好友彭安，诣家贺喜，酣饮间，言及同窗，某高就，某被执，某为贾，某务农，不胜唏嘘。时妻作陪，杉持酒，敬妻曰：“为官半生，全廉政之名，皆汝之力也。”安笑问，杉细述妻之言，安点首曰：“得妻如嫂，兄之幸也。”是夕，三人畅饮，尽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