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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y Dickinson，1830 – 1886）

0340. 在脑子中，我觉到了一场葬礼

（美）狄金森

舒啸 译

在脑子中，我觉到了一场葬礼，

而吊唁的人们来来去去 

不断践踏 - 践踏 - 直到似乎

感觉正在挣脱出离 - 

而当他们全部落座，

仪式，仿佛一面鼓 - 

不断敲击 - 敲击 - 直到我觉得

头脑行将麻木 - 

而后我听到他们抬起一个盒子

而又一次，同样铅靴沉重

吱吱作响地踏过我的灵魂，

然后空间 - 开始轰鸣，

仿佛所有的天堂就是一口钟，

而存在，仅是一只耳朵，

而我，和沉默，某个奇特的种族

在这里，破损，落寞 - 

而后一根理性的踏板，断裂，

而我下坠，再下坠 - 

而每次暴跌，都撞击一个世界，

而然后 - 结束了知觉 - 

（J280 / Fr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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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记：Fr340（“在脑子里，我觉到了一场葬礼”）和 Fr341（“它如此骇人听闻 - 以至于令人振奋”）是两首大名鼎鼎的狄金森诗作，摹写遭受重大创伤后的心理反应。

在诗人的脑子里，似乎呈现出自己的葬礼。熙来攘往的吊唁者在她脑子里不停地践踏。她的感觉难以承受，似乎要挣脱肉体。（第1-4行）

终于，人们全部落座。头脑尚未安息，追悼仪式开始。这仪式如不停敲击的鼓，她的头脑烦躁得即将麻木。（第5-8行）

而后，人们抬着棺椁在她的头脑里跨过她的灵魂。人们与棺椁加在一起，已是沉重，而这些抬棺者还更穿了铅制的靴子。她的头脑如年久破败的地板咯吱作响，不堪重负。（第9-11行）

再而后，整个空间开始轰鸣。这或许是为她鸣响的丧钟。而轰鸣声响巨大，似乎整个宇宙都是一口巨钟，而诗人的全部存在只是一只耳朵。也就是说，这难以忍受的巨大轰鸣吞没了她的其它感觉。（第12-14行）

忽然，轰鸣戛然而止，只余下诗人和沉寂。或许这是她已经被埋葬，在她的棺椁上覆盖了厚厚的泥土，世上所有的声响都就此消失，只余下诗人与沉寂，破损而落寞。（第15-16行）

而终于，在这沉寂中，她头脑中支撑理性的踏板折断，她不停地向下坠去。也就是说，她终于丧失理性，坠向精神崩溃的无底深渊。她坠落着，不停进入狂乱臆想中各式各样的世界。最后，终于不再有知觉。（第17-20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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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ckinson 原诗：

“I felt a Funeral, in my Brain”

I felt a Funeral, in my Brain,

And Mourners to and fro

Kept treading — treading — till it seemed

That Sense was breaking through —

And when they all were seated,

A Service, like a Drum —

Kept beating — beating — till I thought

My Mind was going numb —

And then I heard them lift a Box

And creak across my Soul

With those same Boots of Lead, again,

Then Space — began to toll,

As all the Heavens were a Bell,

And Being, but an Ear,

And I, and Silence, some strange Race

Wrecked, solitary, here —

And then a Plank in Reason, broke,

And I dropped down, and down —

And hit a World, at every plunge,

And Finished knowing — then —

（J280 / Fr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