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放羊娃到作协主席——专访云阳县作家协会主席张守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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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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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作家网”专访云阳县作家协会主席张守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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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贤富:张主席,今天我受“重庆作家网”之托,特地对你进行访谈。首先,对你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接受采访表示感谢。
张守刚:我也利用这个机会,感谢“重庆作家网”对我的关心,感谢广大读者对我的支持和厚爱。
程贤富:你的人生是从放羊开始的,你的文学道路也是从放羊开始的吗?
面对穷山恶水,我知道,放羊改变不了我的现状,于是就扔掉羊鞭到湖北砖厂做工去了。湖北砖厂,是我打工人生的第一站,活不重,每天有很多空闲。隔砖厂不远有个书摊,专卖旧书报杂志,我一有时间就往那里跑。卖书的老头,见我是个爱读书却买不起书的打工崽,便破例将书借给我拿回厂里看。看的书多了,我就手痒痒地写些豆腐块文章。
90年在内蒙古当挖煤工时,山下有家书店,我常常下班后到那里去读书。那家书店,支撑着我在暗无天日的煤井里干了一年。
93年5月14日,这个日子我永生难忘。那天我加夜班,因冲床失去控制,切掉了我左手拇指以外的四个指头。住在病房里极度失望的我,也只有用看书和写作来打发时间。一篇5000多字的小说《朝霞从天边升起》,散文《面对太阳》,就是此时写成的,至今还搁在抽屉里。
1994年,在广东中山坦洲,我在一家玩具厂当保安,就有更多的时间阅读和写作了。在坦洲,我一呆就是十年。在这十年里,漂泊之苦,断指之痛,形形色色的人生际遇,一日三餐的挣扎,让我有了倾诉的欲望。每当诗意来临时,我就坐在铁架床上,以膝当桌,一直用诗歌表达着内心。坦州这片热土激发了我的灵感,它成了我文学的发源地。我的文学之路,确实是从放羊开始的,然后一路走来,一直走到了今天。如果说打工生活曾经让我消沉,那么是文学给我打开了生命的另一扇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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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贤富:我统计了一下,你有关羊的诗一共有好几十首。有评论家说,你诗中羊的意象是很独特的,历史以来很少有人这样写羊,也很少有人写过这么多关于羊的诗。有时,你甚至还想当一条羊。你是不是从小就很喜欢羊啊?
张守刚:在放羊的那段时间里,其实我是非常恨那些羊的。因为有时看书入了神,那些嘴馋的羊时常窜进别人的地里偷吃庄稼。主人知道后总会找到我的家里(村里只有我们家养羊),而我总免不了会挨一顿臭骂,所以恨羊。后来之所以渐渐喜欢上羊,是因为在外漂泊的我,转而羡慕起羊那种简单而平静的生活来——它们不仅有满山的青草吃,而且自由自在地吃饱以后,还可以幸福地咩咩几声。喜欢上羊以后,关于羊的诗就一发而不可收了。我笔下的羊很独特,那是因为它们都来自于我对它们的仔细观察,而不是凭空臆造的。另外,在我心目中,羊还非常善良,这正契合了我的性格,所以一想起那些羊,就让我产生了想当一只羊的愿望。
http://s12/mw690/004efzr1zy7k8MM8I9dab&690程贤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表作品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立志当一个当作家的?
张守刚:在坦州做保安的那段时间里,每天八小时,很空闲,我便有很多时间看书写东西了。没想到我的一篇散文在《佛山文艺》变成了铅字,这便让我增加了写作的信心。我的写作纯粹是兴趣使然,从来没有通过写作当上作家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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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贤富:这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你现在是一位著名的诗人,但当初发表的第一篇作品却是一篇散文。那么,你的诗歌创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请谈谈你的诗路历程。
张守刚:96年,我有幸认识了符马活、鄢文红,开始学习诗歌创作。
97年,我首次在打工刊物《大鹏湾》发表诗歌。在此期间,我常常得到石安榴老师的指点。
98年,我首次在国家级正式诗歌刊物《诗歌报月刊》发表诗歌。在这一年里,我认识了大凉山诗人发星,得到他很多帮助。
99年,我创作了大量的诗歌,并自编自印诗集《最初的啼血》、《流浪的灯盏》等。
2000年,我通过《诗歌与人》结识黄礼孩,同年在广东打工刊物上发表诗歌数十首。
2001年,在国内权威诗歌刊物《诗刊》、《诗林》、《诗选刊》等发表了我的一些组诗,奠定了我的诗人地位。6月,我在黄礼孩、东荡子、石安榴的热心帮助下,自费出版了《工卡上的日历》。诗集出版后,在打工群体中影响颇大。
2002年是我的一个收获季,除继续在《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等发表诗作以外,并获得“天问杯”创作年奖。以后我又陆续获得了几十个全国性的征文大奖。连续7年有诗作入选《中国最佳诗歌》年度选本,《工业大道》曾经入选高中语文教材。《中国日报》、香港凤凰卫视、浙江电视台、重庆电视台等媒体纷纷报道了我的事迹。2008年,我加入重庆作家协会。2010年诗集《徘徊在城市和乡村之间》由重庆作家协会全资出版。2014年6月,我加入了中国诗歌学会,8月,我的又一精品力作《张守刚60首诗》出版。通过几十年的努力,终于成就了我的诗意人生。
程贤富:有人说,你的诗就像生活的供词,平淡直白却又呈现着对生活的热爱。你的诗简洁明快,没有华丽的辞藻和繁复的意象堆砌,却真实地反映了社会的种种现实,感动和激励着打工一族。这些诗,你是怎么写成的?
张守刚:我哪里是在写诗,我是用生命在书写自己的人生啊!我的诗来自于生活,就像随便捡来的一样,当然用不着太多的雕饰。李明亮这样描写我:“张守刚/一个打工诗人的代表/熬出乡愁半斤/郁闷三两,快感一钱/然后涂抹在四处游走的杂志上/让每一个打工诗人添尝。”这首诗形象地说明了我这些诗是怎么写成的。
程贤富:坦洲是你创作的发源地,这片热土激发了你的文学灵感,孕育了几百首优秀的诗篇。回忆起在坦洲的十年打工经历,你一定有许多感慨。
张守刚:有人说,没在子夜里流过泪的人,不是真正的打工者。从我在坦洲打工的那天开始,打工的痛感,打工过程中的茫然与追寻,就在我心灵中暗暗生长。这些生活中得来的细节,升华成了《工卡上的日历》这部诗集。在这部诗集里,我以坦洲为支点,酣畅淋漓地抒发了一个打工者的沧桑生活和无法排遣的情感。十年的奋斗,坦洲迅速崛起,而我却身心疲惫。所以2003年,我带上家人和行李,恋恋不舍地离开坦洲回到了老家。待在山里的这一年,经过沉淀,我又写了不少关于坦州的诗。这些诗,有的收集在《徘徊在城市与乡村》中,有的收集在即将出版的诗集当中。
http://s15/mw690/004efzr1zy7k8MU59muee&690程贤富:有人说,你一直走在回家的路上,而且从未停止过脚步。因此,除了写坦州的诗,你写故乡的诗也有很多。是这样吗?
张守刚:在艰难的打工岁月里,无奈后的感伤,遭过白眼后的心酸,孤行荆棘的阵痛和忧愁,让我想起了故乡。故乡,就像自己温柔的慈母,从来不会拒绝孩子回家。因此在外打工期间,我虽然身处外地,但梦里却始终在富家坝,在红梁村。尽管那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已经慢慢衰落,可是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我脑中越来越清晰。一想起红梁村,我就泪如泉涌,我就诗如泉涌。每想起一遍我就会写下一首诗,如:《红梁村》、《又写红梁村》、《再写红梁村》,估计此生我会一直这样写下去。
http://s4/mw690/004efzr1zy7k8MVLKQXa3&690程贤富:你的每一首诗都短小精悍,有人却想用长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你怎么看待这一现象?
张守刚:长度真的不重要。一首诗,有一句话能够进入读者的内心,就很不错了。当然诗写得很长,也写得很好,还是可以的。关键是现在的人工作节奏都非常快,哪有时间坐下来慢慢读你的长诗啊?
http://s4/mw690/004efzr1zy7k8MX1Jdh93&690程贤富:你办培训班的初衷是什么,达到预期的效果了吗?
张守刚:2007年,回想起自己追求文学的艰苦历程,我就想从自身的优势入手,为云阳培养一批小作家,让他们在文学道路上顺顺利利地走下去。于是,我自筹资金创办了“张守刚阅读与写作”培训班。11年来,我认真地对待每一位孩子,逐渐得到了家长的认可。今天,我的写作培训班已经发展到5个班。
11年来,我的学生在《金牌原创》(中央电视台开学第一课编写组)《语文报》、《少年先锋报》、《作文周刊》等50多家报刊发表习作近500篇,指导学生获得全国性的征文大奖20余次。每年的中考和高考,都会数度传来我的学生作文得满分的喜讯。毫不夸张地说,在云阳,“张守刚阅读与写作”已经成了一个知名品牌。现在我最大的困难不是招不到学生,而是场地太小、精力有限,容纳不了要求来我这里参加培训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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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贤富:在诗人的道路上,你最想感谢谁?
张守刚:最想感谢我的妻子。虽然她是个标准的农村妇女,但她支持我写作,哪怕家里无米下锅了,她也从未责怪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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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贤富:2017年12月12日下午,你全票当选为第三届作协主席,这是对你漫漫文学之旅的充分肯定,也是对你耿直为人的充分肯定。在作协主席这个位置上,你工作快半年了,有些什么体会?
张守刚: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其次,担任这个职务,对我来说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更多的是锻炼和成长。今后,我将把主要精力用于云阳文学事业的发展,用于发现云阳的本土人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