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下河古杨桃园||阿信

再访下河古杨桃园
阿信
我吹过爷爷曾经吹过的风,我趟过爷爷曾经趟过的河,我见到爷爷曾经见到的杨桃树。
初夏,沿着下河溪南岸,带着一身清气,我和妻子再访下河村古杨桃园。古杨桃园在下河村霞美庙对面、村东南。
门环峡水恩波广,座向尖山瑞气多。
——这副对联是清代乾隆大学士蔡新为下河霞美庙题写,也是古杨桃生活环境的反映。
这里有两棵老杨桃树相依相偎紧紧靠在一起,人们称它们“夫妻树”;有七棵一样壮实的老杨桃树挤在一起,人们称它们为“七兄弟”;还有一片杨桃树,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在一起的,大家称它们“合家欢”……它们刚健向上,直逼云天,成为杨桃园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粉红色的花朵精致地点缀树枝,轻风摇曳花儿,暗香浮动。
它们历经无数暴风雷电,水涝干旱,它们的枝干依然有力的向天空伸展,它们的皮肤健康而有光泽,它们的叶子青翠鲜嫩。
众生何处不相逢,且与深情度余生。它们把冰霜当雪糕,把烈日当美酒,四季青绿,四季开花,四季结果。
岁月留给它们的只有和风细雨,只有鸟语花香。它们与下河古城一起年年自在,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它们是下河村杨桃树的“开基祖”,跟它们同年代长在下河村的杨桃还有许多许多,都被淘汰了。因为年纪大,因为品种老旧,因为产量不高,因为品相不好,只有这群杨桃,安安静静、无忧无虑地生长着,它们是幸运的。
我也是幸运的。我出生时,爷爷已经去世了,我见不到他,但是,我见到了他见过的杨桃!我仿佛看到爷爷的微笑,看到爷爷仰望杨桃的样子。
80年前,我的爷爷在老杨桃树下认识一位会上“刀梯”的下河汉子,他们一见如故,亲如兄弟,决议结成亲家。于是,我的父亲在下河有了“同年兄弟”,我们称他们:春生伯、春对伯。
35年前,我到下河小学当教师,春生伯、春对伯各有一个儿子在我所教的班级,上课时他们叫我老师,下课时他们叫我哥。课余,我和他们一起问候老杨桃树,一起去河里游泳。
那年,我家买房子缺钱,春对伯把贷款种果的500元先借我们使用。我攥着那500元,踩着自行车从下河村到云霄县城,一直攥在手上。那时,天很蓝,很远;云很轻,很白。
也在那一年,我认识了下河小学的故事大王蔡志群,几年后,他带着一群兄弟到厦门创业,16年来无论遇到多大困难,他一直坚守端正的商道,孜孜不倦。现在,兄弟们各立门户,安居乐业。后来,我又认识了下河村的菜根谭,他说:“每一个文字都是有生命的”,从此,我对文字更加敬重。
也是在杨桃树下,我认识了我妻子,她是被古杨桃树看着长大的。
正是杨桃成熟的季节,在古杨桃树荫下转悠,遇到园主,他热情地招呼客人,说:“想吃杨桃,就自己摘。”看着一个个挂在树枝上金黄色的杨桃,恍如看到四百多年深度的笑靥。
远处,传来手机铃声: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
这算不算相拥
我走过你走过的路
这算不算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