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拒绝信

　　计玉兰

　　2005年，卡罗琳医学院把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巴里•马歇尔博士和他的伙伴罗宾•沃伦，以表彰他们“发现了幽门螺杆菌以及它们在胃炎和胃溃疡中的作用”。回到办公室后，马歇尔博士翻出了22年前的那封拒绝信，并将它和获奖证书一起挂在墙上，时刻警醒自己。

　　1981年，马歇尔医学硕士毕业后正式成为一名消化科医生。有一次，他和同事沃伦医生，意外地发现了幽门螺杆菌:一条条“蓝色曲线”，体长大约3微米的菌种。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的发现，大家都认为这些纯粹是标本污染所造成的。因为在当时，大家的共识是：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胃酸环境下生存。

　　面对质疑，马歇尔和沃伦医生决定进一步研究，以此来证明他们的发现。于是，他们收集了100例胃炎病人的胃粘膜样本，其中幽门螺杆菌检出率接近90%，经过内窥镜检查后，发现所有的十二指肠溃疡病人胃内部都有这种细菌，但是，这样还不足以说明问题，还需要在体外分离培养出幽门螺杆菌。于是，他们模拟胃内部环境，使用微氧培养方法进行分离实验，从第一个标本，一直实验到第35个标本时，幽门螺杆菌被成功分离出来了。马歇尔和沃伦医生兴奋地把他们的发现写成了论文，提出：胃溃疡和胃癌是由幽门螺杆菌引起的假说。并参加了1983年在西澳大利亚大学的一个学术论坛。当时，主办方以10选9的几率，从投稿的67篇论文中选出56篇，但是，当评审委员们看到这篇“幽门螺杆菌”的论文时，觉得这是一篇“离经叛道”的论文，毫不客气地给予了否定，随手扔到一边，并给马歇尔回了一封拒绝信。

　　自从有了这封拒绝信，在之后的所有学术会议上，只要马歇尔和沃伦医生提出幽门螺杆菌的假说，科学家们都会试图反驳他们，甚至有人谴责他们是“学术骗子”或“江湖郎中”，但这些并没有使马歇尔和沃伦医生产生放弃的想法，反而更坚定了他们探索下去的决心。马歇尔把拒绝信锁在办公室柜子里，他们相互鼓励着，继续对幽门螺杆菌进行研究。同时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幽门螺杆菌在动物身上实验还没有出现任何症状，想要服众，必须要用人体试验来证明吞食幽门螺杆菌后的症状。最后，马歇尔决定以身试毒。

　　第二天早上，马歇尔吃了几片抑制胃酸分泌的西咪替丁后，等到10点左右，他再把实验室里的幽门螺杆菌，搅和在鸡汤似的培养液里，不顾沃伦医生的劝阻，一饮而尽。接下来的日子里，马歇尔每天都关注着自己的胃，刚开始的几天里没有任何反应，虽然幽门螺杆菌会制造二氧化碳、氨气和毒素，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让人感觉到疼痛。直到第五天早晨，马歇尔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在洗手间里连续狂吐了几次，待他完全清醒过来时，意识到可能是幽门螺杆菌在作怪，当幽门螺杆菌在胃里建立起菌落时，会产生大量的酸，导致胃功能变差，还会在胃里囤积大量的酸和水，严重时可能会搭上性命。

　　在当时的条件下，手术切除是治疗胃溃疡的唯一方法，马歇尔夫人非常担心，劝说他赶快进行治疗，可马歇尔却想着做更多详细的实验和观察，坚持不进行治疗。直到第10天，马歇尔做完所有相关的实验后，才跑到病理实验室进行检查，他发现自己的胃里充满了幽门螺杆菌，感染非常严重。同事们得知此事后，都惊呼，“马歇尔疯了，不要命了吗？”马歇尔却兴奋不已，他不仅成功地证明了幽门螺杆菌能感染人体,而且，事先他已用自创的抗生素疗法治好了一位重症胃溃疡病人，这次他用同样的方法让自己逢凶化吉，服用抗生素后，病症很快便有了好转。

　　马歇尔为了证明幽门螺杆菌是引起胃溃疡的元凶，不惜以身试毒，他和沃伦医生坚持20多年的研究结果，使“手术切除是胃溃疡的唯一治疗方法”，变成了“只需要吃几颗抗生素就能治疗胃溃疡”的重大转变，造福了数以亿计的患者。

　　在成功的道路上，不会只有掌声和鲜花，更多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阻力。我们不能因此而放弃自己的立场，更应该把阻力转化成前进的动力，在学习的道路上负重前行，不断探索真理，始终要相信，经历漫长的黑暗后终将会迎来黎明的朝霞。

　　上稿：《青年时代》2018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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