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者明
(2024-05-23 14:17:56)
“天下好语书谈尽”,似乎出自《增广贤文》,也许不是,我忘了具体出处。不过这句话我觉得是好的。今晨因脚痛而药泡,偶翻一本自买来就没有看过的书,里面的好句子就被我翻到了,你看这句:“卖扇婆婆手遮阳。”文中打了引号,说明是引用来的,我猜想大概是俗语。劳动人民从日常生活里体验来的俗语,最有地气。比如这句话,后面隐着的,就是生活的艰辛。卖扇子的为什么不用扇子遮阳?舍不得。自己一用,说不定就脏了,不好卖,所以手搭凉棚。
下一句也好:“智识贩卖所的伙计最不喜欢智识。”这些句子产生已经近百年,那时的情况我们已经很陌生了,不知道是否真有智识贩卖所,但干什么的不喜欢什么这种现象仍然存在。比如兰州拉面师傅未必就喜欢吃牛肉面,天水呱呱听说又火了,可卖呱呱的多不吃呱呱。这其中没有什么玄机,几百年里的小生意人,自己舍不得吃,一碗半碗都要卖钱。现在嘛,不愁吃穿了,可是过多则腻。
有一句话戳了我一下:“教书匠有一种特有的色彩,那正同杀手脸上的横肉一样,做了他们终身的烙印。”由于职业的缘故,我心里的肉被揪了一下,疼不疼不好说,但像过电。那种色彩是什么?以前我没有想过,自以为教书不过是一种混饭的职业,混得认真的得了赞誉,做混混的得了暗议。这样混下去也就罢了,而却要端出学问高深能力超凡的牛架子,退休之后,那种高超还笼罩着——这大概就是那色彩吧?也许还有小气,拘谨,快乐于小得等等,不过我一时说不准。
到老了我才发现,三种职业做不得,一是教书匠,二是医生,三是阴阳风水先生。第三种正在残阳里,可以不计,前两种声誉已坏了,表面看还在上升。这些职业都与别人的前途生命相关,从事这种职业一生,谁知道有意无意中误了多少人,本是损阴德的,有什么架子可端?连走路都应该低头做认罪状才对。
可是,人会固化,别人抬几句,便真以为自己了得,就像阿Q,别人说他“真能做”,不管是恭维还是嘲弄,他都飘飘然起来。我已退休十多年,听到别人议论教书匠,恨不得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把嘴脸捂到衣服领子里面去。本来该受人尊敬的职业,硬生生被自己弄成了这样,让人好沮丧!
还是要感谢书本,真启人思考,思考别人也思考自己,知道有些职业,即使不有意损人,也有可能在无意之中损了人。如不自知,那就枉了人们的高抬与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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