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2023-08-12 15:16:25)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宜其家室……宜其家人”,好诗!历来解读的人很多,不外乎桃花美艳,“之子”如桃花漂亮绝伦。嫁到婆家一切顺从,使家人和睦,其乐融融。评论说,表现的是对美好的家庭生活的向往,并且“衷心祝愿她‘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祝愿也非常美好,谁不愿意讨一个漂亮贤惠的老婆,有一个优裕和睦的家?也许我是当代人吧,距诗经的那个时代太远,所以与那时的观念很不相同。但我也要说,这首诗的意思,未必有评论的那么好。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宜其家室……宜其家人”,这既是愿望,也是对新妇的要求。“宜”没问题,但未必只有新妇该“宜”。举一个诗经里的例子,“自我徂尔,三岁食贫……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这是《氓》里的句子,那个氓,也就是引文里的“士”,先是追求女子,追到手结了婚,他却有了婚外情,而且“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不光外遇,还家暴,遇上这样的男人,怎么“宜”?互相宜,才能大家宜,可过去的诗评家是怎么评价的?“这是不贞的女子,被人家抛弃”,是这样吗?
再举一个例子,“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疋,大人故嫌迟”,“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宜不宜?他与丈夫是很宜的,可那个婆婆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刁难,作践,无中生有,定要赶刘兰芝走,刘兰芝怎么宜?
“宜其家人”,是要宜家里的所有人,丈夫公婆,大姑小姑,大叔小叔,只要有一个觉得不宜,那就是对全家人不宜。这种事在几千年的诗文戏剧里多的是。如果与哪位家人有矛盾,是非不用讨论,都是新妇不宜造成的,这就是家庭伦理里的是非观。
“桃之夭夭”后来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稍稍改了一下,成了现在流行的成语“逃之夭夭”。试想,在另一个环境里长大的姑娘,嫁到婆家,就得宜,宜得家庭和和睦睦,宜得每个人都舒舒服服,怎么能做得周全?有性格的女人,不逃得远远地,能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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